因為始作俑者的表情實在太坦然,常紀琛甚至遲疑低頭看自己的小腿,似乎在認真思考,是不是他的腿擋住他了?
勉強找到一個理由還沒來得及說服自己,喻黎又在他的視線下擡腳,足尖輕輕又碰了下他的西裝褲腿。
常紀琛看他,他也毫不心虛地回望回來。
“……”
常紀琛現在确認了,沒有腿擋着他,純粹是無聊了找事解悶。
又或者說……在試探他的底線?
他腦海中的喻黎突然變成一隻三花貓,因為曾經受過傷,所以對靠近它的兩腳獸都十分警惕,某天終于被考察通過的兩腳獸帶回家,舒服地窩在柔軟的貓窩裡,說不上來是因為恃寵而驕還是感到不安,于是忍不住伸出爪子頻頻試探收留它的兩腳獸的底線。
一時間,常紀琛的目光變得柔軟,心疼的情緒填滿心髒,他沒計較褲腳上被喻黎的鞋蹭上的灰,隻是默默回過身任勞任怨給這隻傷患貓找藥酒——甚至連腿都沒往裡挪一步,似乎在縱容或是期待他再踢一腳。
純粹無聊想犯個賤的喻某:“……”
什麼毛病?
“找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貓咪的力量,常紀琛撥開上面一層的藥盒後就找到了醫師推薦的藥酒,說很見效,但是容易揮發,擦的時候要注意。
喻黎有一搭沒一搭地薅着沙發邊邊的流蘇玩,懶洋洋看着常紀琛拆開藥盒後,态度嚴謹地把說明書看了三遍,才把藥酒倒在手心。
手上的藥酒溫熱後,常紀琛剛要上手,低頭跟穿戴整齊的喻黎對視上,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還沒脫衣服。
憂心手心溫好的藥酒揮發,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擡起,在即将碰到喻黎衣領前又猛地反應過來,手立刻觸電般收回去,又緊張地看向喻黎,生怕被誤會。
明明穿着西裝從高處俯視會給人一種審視冷漠的感覺,但因為常紀琛眼中的慌張和在意,生生将姿勢帶來的壓迫感驅散。
反倒是一身常服仰頭看他的喻黎掌控了主動權,他先是輕輕瞥了眼被常紀琛背在身後的手,然後意味不明擡眼看他,眼睛彎下,笑容淺淺,“你是要潛規則我嗎,常總?”
“轟”的一聲,常紀琛熟了。
“我沒有!”他吓得眼睛一下瞪圓,像一隻捍衛自己肉骨頭的小狗。
他隻想着喻黎原先就是因拒絕潛規則才會被雪藏,才會有後面發生的一連串事,事業失意的痛和母親的離世一定讓他恨透了這種事,更恨透了默契維持這個潛規則的群體。
如果被他誤會了,以為他也是這種人……
常紀琛心底一慌,又着急得立刻大聲補充:“我沒有要潛規則你!”
無暇再管手上的藥酒揮不揮發了,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的可信度,急于避嫌的常紀琛反應極大地往後退了一大步,結果腿絆到桌腿,失去重心,身體不住往後倒,好在緊急下擡手扶住桌子穩住身形,才沒有鬧出在自己家摔個四仰八叉的狼狽樣。
雖然沒摔徹底,但他要守護貞潔的決心已經表現地十分明顯。
語氣之焦急,動作之誇張,不知道的還以為喻黎才是要霸王硬上弓的那個。
“……這麼嫌棄我?”見他重新站好,放下心的喻黎開始倒打一耙,絲毫不覺得是自己剛剛的話吓到了人家。
沒等常紀琛回答,門口傳來猛烈的拍打聲,隐約還聽見楊銳暴躁的喊聲透過大門傳進來。
大聲得跟來催債的一樣。
“常紀琛!”
“常紀琛你給我開門!”
“有本事偷人,有本事你給老娘開門啊!”
“……”
兩人面面相觑,常紀琛被親姨罵得窘迫,躲過喻黎的視線轉身去給楊銳開門,心裡還控訴着:
什麼偷人不偷人的,他好不容易才解釋完,這下白解釋了。
剛一開門,就對上怒目瞪他的楊銳。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常紀琛試探:“小姨?”
楊銳冷哼一聲,徑直越過他走進去,看到坐沙發上的喻黎,才變了副擔憂的表情,“傷得怎麼樣?去過醫院沒有?上藥了嗎?”
常紀琛無奈地關上門進來,“剛要擦,你就拍門了。”
楊銳看他一眼,“我還打擾到你們了?*
她就知道當初她的直覺沒錯,這小子就是不懷好意!
對楊銳的敵意有些莫名其妙,常紀琛一邊拿起藥一邊坐到喻黎身邊,納悶問,“你吃炮仗了?到我這洩什麼火?”
楊銳看了眼藥,想到常紀琛說還沒擦,她暫且收回要說的話,讓喻黎先到一樓客房擦藥,擦好了再說刀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