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完成了。”牽機說。

明藤額頭上的青筋隐下去，牽機估摸着他應該停止對伊慕的攻擊了。

莫裡弗把他從沙子中挖出來，抖了抖他身上黏糊糊的濕沙。

明藤穿着的軍裝是沙漠迷彩色的，與莫裡弗同款，隻是上面多了許多破洞和劃痕，還有焦黑的邊緣。

“靈師小姐，你很厲害。”莫裡弗沉沉開口，“謝謝你。”

牽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莫裡弗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後駝起明藤，道：“我們去和伊慕會和。”

牽機跟在他身後。

“莫裡弗隊長，為什麼大家會受污染呢？”牽機問出自己的疑惑。

“在清吞星的附近，有一個巨大的湮滅黑洞。”莫裡弗答道，“湮滅能量能轉化為異能，催生異形，激發異能者潛能，同時也會污染人體。當體内的湮滅能量濃度過高時，人就會異堕。”

“湮滅黑洞……”牽機喃喃重複着。

……

他們很快和伊慕會和了。伊慕變成狼獸，圍着牽機轉了幾圈。牽機笑眯眯地逗他玩。真奇怪，明明昨天剛穿越，她對未來無依無靠感到恐慌，明明對一切都保持着警惕。

但現在好像沒那麼糾結了。

她很感謝莫裡弗和伊慕對她的照顧。就算有靈師的身份加持，她也喜歡這份獨特的照顧。

所以，她總覺得，一定要回報些什麼。

莫裡弗從猩紅蜘蛛的屍體上取下光腦。光腦下方的金屬小片刻着主人的名字——洛達。

猩紅蜘蛛是異形的一個種族，是一隻巨大無比、布滿酒紅色絨毛的蜘蛛。

他的屍體縮成一個梭形，若不湊近看，根本發現不了這原本是一個生物。

牽機害怕蜘蛛，所以躲在伊慕身後，躲得遠遠的。莫裡弗說，洛達是在外面異堕的，估計是遇到了異形，不敵而亡。

異堕者沒有理智，面對親近的人也好，強大的敵人也罷，它們隻會攻擊，不會思考。

光腦保存得完好，莫裡弗拿在手上掂兩掂，示意任務已完成。

回收光腦，完美收工！

牽機問：“異堕者的結局，都是如此嗎？”

莫裡弗心裡有些動容。

他們都是消耗品，聯邦軍人不會談明日，幾乎沒有人和牽機一樣，對他們展現同情。

莫裡弗回道：“異堕者，不是死于異形之手，就算死于人類之手。”

異堕者，是所有生物的敵人。

伊慕在牽機身邊搖着尾巴，牽機摸了摸他的頭，心有餘悸：“還好那天，遇到了伊慕。我不想你變成那樣。”

伊慕瞪着血紅無光的獸眼望着他。牽機不知道他什麼表情，但光看這雙眼睛，也能想到他呆呆的樣子。

牽機噗嗤一聲笑出來。

天色漸晚，他們大概是來不及回第十七基地了，便在野外就地休息。

莫裡弗負責守住明藤，伊慕則貼身護住牽機。

沙漠沒有燃料，無法升起篝火，但伊慕的身體很暖和，埋在他肚子裡，被毛茸茸包裹着，特别有幸福感。

牽機窩在毛茸茸裡，探出小腦袋，注意到莫裡弗手上的傷痕，忽然腦子一熱，說道：“隊長，我給你也淨化一下吧。”

莫裡弗頓住。伊慕耳朵豎了一下，很快就垂下去了。

他好像對牽機淨化了誰漠不關系。

“你不必為我做淨化。我……”莫裡弗說着。

牽機雙手放在身後，淺笑道：“我們明明一開始素不相識，但你們卻一直照顧我。我在此處孤身一人，你們于我有恩，理應如此。”

莫裡弗握緊拳頭，像在克制什麼。

靈師小姐似乎還沒意識到，淨化是一件聖潔到帶有契約性質的儀式。

牽機繼續說道：“既然你們在受污染的痛苦，我怎麼能袖手旁觀。我是靈師，難道不是本來就做這個的嗎？”

何況，對她來說，淨化是一件極其簡單，不費成本的事，所以她又說了：“舉手之勞罷了。”

莫裡弗：“……”

他沒再說話，猶豫地伸出手。他沒試過淨化，隻是看到牽機握着明藤的手淨化的，所以他也這麼做了。

莫裡弗看着自己布滿傷痕的手背，手指屈了屈。忽地覺得自己太笨拙了，想收回手，牽機就握住了它。

“很快就好的。”

靈師小姐鼓勵他。真奇怪啊，明明是靈師小姐在費力，最後卻是這麼哄着他。

溫熱的靈力順着經脈流淌全身。

他有預感，這是一場洗髓淬骨的蛻變。

運轉完靈力後，牽機靠清吞星補回。她懶洋洋地躺在伊慕懷裡，看着天上的星星。這個地方的星相，她已經記得差不多了，如果呆上一年半載，她或許能摸清衆星的位置。

上宮九星，她認全了。

靈力緩慢回補着，牽機覺得有些困了。修士不需要睡眠，很少有困意。牽機看着星星，腦袋暈乎乎的，隐約聽到了莫裡弗在說什麼。

“……我會成為你手中的利刃，直至盡頭。”莫裡弗低聲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