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後，莫裡弗帶明藤來到他的宿舍。明藤已當衆異堕，牽機暫時不想暴露靈師的身份，故需要他暫時規避一二。

牽機想，如果她真的能把沉鈎功法優化成功，那她在這世上就多了一份籌碼。到時候再透露自己靈師的身份，也更為安全。

伊慕去兌換處了。莫裡弗告訴牽機，沒有身份證明，沒有軍員身份，也可以在第十七基地工作。

“志願服務站點會有适合你的工作。那裡可以獲得積分酬勞。”莫裡弗提着裝備，準備又出一次任務。

狹小的鐵皮房間裡隻剩下明藤。

牽機教他盤腿坐在床上，自己則伸出手掌貼住他的背。

“感受一下，身體有沒有什麼變化？”

“有股……力量。”明藤皺着眉。這股力量若隐若現，若不刻意捕捉，很難發現其在身體内流淌着。

“很好，現在把注意力放在上面，好好感受，它會越來越清楚的。”牽機想起自己最初悟道的經驗，補充了一句，“記住，道法自然，不要忽略身邊任何風吹草動，與自然融為一體。”

明藤的天賦很高，加之他為木系異能者，對木系靈力的感受越來越深刻。

“不錯！掌握得很好！”牽機誇他。

牽機的靈力很溫柔，她說話時的語氣像在哄小孩。他聽着她的教誨，努力放松，控制呼吸。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一顆小樹芽，紮根在沙漠上，胚芽在皎潔的月光下輕輕搖擺。

他覺得，那就是自己。

聽完明藤的描述後，牽機很驚訝。第一次引導就能内視，屬實是天賦異禀。

“你能感覺到這股力量沿什麼方向流動嗎？”牽機問他。

明藤的手覆上身上的經脈，手指沿着自己感受到的位置緩緩移動。

“我能感覺到。”隻是手指移到末端時，他的語氣有些不太确定。

“沒關系。”牽機微微一笑。

“嗯。”明藤小聲應着。

牽機又問了他一些問題，随後蹲在地上寫寫畫畫。明藤湊過去，看着她畫了一個人體模型，模型上标了許多紋路。他問這些是什麼，牽機告訴他是人體的經脈。

“以後你的印象會更加深刻的。”牽機想起自己最初入道的練習，心裡一陣懷念。

師父當時也是手把手教她入道的。彼時她家人被土匪殺了，她還是一個六歲的孩童。

師父把她撿了，一路上帶她去曆練。她認識了師兄師姐，他們都很寵她。

眼睛突然有些酸澀。

她甩甩頭，繼續研究着功法改進。

……

志願服務站點是一家中大型的咖啡館。房屋通體是木制的，被漆得光亮。門口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眼睛深深凹陷。

老人身着發皺的燕尾服。

“牽機小姐，鄙人收到莫裡弗的消息，您是來應聘服務員的工作，對嗎？”

巴馬雷站着像一根柱子，身上萦繞着香水霧氣。

他的聲音很是嚴肅。

牽機點點頭：“是的，巴馬雷先生。”她拼命回憶着莫裡弗教她的遣詞造句。

這裡的人喜愛用“先生”“尊敬的”“小姐”等稱呼，讓牽機适應得很辛苦。

但總歸要入鄉随俗的。

巴馬雷領牽機踏進正門外的另一個門，這是一個白色的凝土房，牆面的灰掉了許多，露出裡面的磚頭。

“我們的工作是為衆人進行心理疏導，這并不需要什麼技巧，小姐，您隻需要傾聽就好。”

牽機點頭，好奇地觀察這裡的環境。空氣中彌漫着百合花的香氣，桌面上擺放着瓶瓶罐罐，她知道，那是咖啡原料。

“實不相瞞，我們的咖啡與别的咖啡不一樣。”巴馬雷指了指桌上顯眼的藍色包裝罐，“升息粉，你應該知道，它能使人鎮靜，人體服用0.5毫克即可快速陷入睡眠，您在未來的工作中需要注意用量。”

升息粉，一個新的名詞。牽機多看了幾眼，猜測志願站點就是用這種藥安撫軍人們的情緒的。

看到牽機臉色不太好，巴馬雷咳了一聲：“請放心，升息粉并不具備成瘾性。”

牽機松了一口氣。

櫥櫃後面鑽出了一個深灰色的小腦袋。那是一個姑娘，頂着一個妹妹頭發型，眼睛像湖水一樣澄澈清藍。

她看到了牽機，笑得燦爛。

“纖瑤小姐，請不要在工作時間偷懶，你現在應該在前台。”巴馬雷闆着臉道。

宋纖瑤讪笑幾聲，用力用氣音對牽機說道：“你~好~啊~新~同~事~”

牽機忍不住和她打了個招呼。這位纖瑤小姐和這裡的人有很大的區别，她的眼睛是亮的，好像完全沒有在絕境中的意識。

魯伯特星可不是絕境嗎？她好久沒看到這樣的笑容了。

巴馬雷雖然死闆，但看到宋纖瑤一貫活潑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笑。

宋纖瑤得到牽機的回應後，骨碌着眼睛，興奮地回到前台工作了。

“我先去工作啦！”

圍裙和裙擺随着她的動作飄動着。

今天是新鮮的一天~她這麼想着。

“請原諒，牽機小姐，她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孩子。”巴馬雷行了一禮，“纖瑤小姐的基因融合了松鼠，行為舉止難免有些機靈跳脫，還請見諒。”

“無妨，這裡需要這樣的活力。”牽機神色輕松了不少。

巴馬雷帶牽機前往其他地方，牽機看到了後廚和員工宿舍。志願服務站的員工隻有兩人，一人是宋纖瑤，另一人叫菲利斯。巴馬雷說菲利斯現在在忙，或許明天才有時間和她見面。

牽機的宿舍剛好在宋纖瑤的隔壁。

“牽機小姐，據鄙人所知，您是沒有光腦，也沒有身份證明的吧？”巴馬雷在一個光屏前操作着，時不時看一眼牽機。

沒有身份證明，在魯伯特星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第十七基地是流放異堕軍人的基地，紀律嚴謹。而其他基地魚龍混雜，人們在那裡組建家庭，過着有今日沒明日的生活。

他們通常與聯邦脫節，自成一邦，沒有身份證明的新生兒數不勝數。

隻是這個少女實在神秘，巴馬雷不得不謹慎對待。

牽機緊張地承認。

巴馬雷道：“您需要進行一項體檢，小姐。我們必須排除你是異形僞人的可能。”

“當然。”牽機爽快地答應了。她不是異形，所以無需擔心。

“感謝您的配合。”

……

幫牽機體檢的是融合了豪豬基因的炙乙。炙乙曾是軍醫，後來檢測出湮滅能量超過安全線，被分配到第十七基地的診所。

“又來了又來了！”炙乙聽到門鈴聲，嘴裡叼着一根煙，煩躁地拎起聽診器開門，“我不是說過了嗎，再檢測也是一樣的，湮滅能量隻升不降，别想着能回家！”

牽機看着這個胡子拉碴的大叔口吐飛沫，猶豫着退後一步。

“炙乙先生，請注意你的禮節。”巴馬雷對炙乙的言行舉止毫不意外。

炙乙眯眯眼，注意到巴馬雷身後的牽機，抖了抖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