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
江北月上一刻還和何家兄妹在一道,下一刻不知哪一步踏錯,直接就被傳送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他腦子一片混亂,一時竟然想不起李渡先前說的到底是十八還是十九,電光火石之間又想起李薇那聲叫他印象深刻的“娘親”,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李、李娘娘,救救我我給你免費看診一輩子我……啊——!!蛇……!”
李渡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回頭看到江北月身上臉上幾道狼狽的擦傷,但總體上并無大礙,想來也是湊巧闖入了陣眼,忍不住彎着眼睛笑了笑。
江北月站在李渡身後幾步,猶豫着不敢靠近,看到蛇妖直直看着自己的豎瞳,慌忙擺手道:“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對妖沒有意見……我我就是純粹地害怕蛇而已。”
李渡把衣領豎起一點,勉強遮住了纏在自己脖子上的蛇,又把蛇頭摁進了自己衣襟裡,甚至還順手摸了摸他腦袋上的鱗片。
江北月哆哆嗦嗦地湊過去:“這個、他是不是就是那個……”
他看了眼地上明禮之一片狼藉的屍身,比起見到蛇時的慌亂,他在見到人的屍體時卻表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冷靜,隻是掃過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李渡點頭,随即俯下身去,從明禮之逐漸被血浸透的衣裳裡拈出了先前的那張黑鱗,那上面流轉的光華已經散去大半,幾乎成了一張普普通通的鱗片。
那鱗片和李渡的手差不多大小,邊緣被人精心打磨過,沾了明禮之的血,被李渡用自己的衣袖擦去了。
黑蛇的腦袋枕在李渡鎖骨上,嗓音有些低:“你知道這是什麼?”
李渡用拇指指腹在鱗片表面輕輕摩擦兩下,道:“龍鱗。”
他略微一頓,又輕聲補充道:“上古至今最後一位龍君的鱗片,後被道門所得,制成寶器,将其主人受到的傷害等同地施加給對方。”
蛇妖:“世上認識這東西的人不多了。”
“就算是真龍,他也都死了兩百多年了,你還要這龍鱗做什麼?”
李渡把擦拭幹淨的龍鱗塞進自己衣襟裡收好,隻是笑了笑,并不回應。
蛇妖碧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冷冽而妖異,也沒有期待得到什麼答案。
昏黑的前廳重又沉默下來,靜得幾乎能聽見血在地上緩緩流淌的、略微粘稠的水聲。
江北月在旁邊看得心裡一陣發毛,連帶着對龍鱗的好奇都被壓過了,又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李渡見他一臉苦相地縮在一旁,有些好笑地朝他招了招手:“好啦,有那麼可怕嗎。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江北月:“……”
李渡朝他招了招手:“幫個忙,推着我走。”
“此陣陣眼先前已被損毀大半,此時隻需遵循步法規律進入生門,就能平安脫困。”
江北月“哦哦”兩聲,也不去探究李渡怎麼會對道門陣法有如此造詣,隻依言大着膽子握住了輪椅的扶手,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那陳師兄他們怎麼辦?”
李渡:“這陣雖然兇險,但畢竟已被破壞,不會傷及他們的性命。”
江北月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問:“往哪兒走?”
李渡撚着佛珠算了算:“東北方向五步,再向正北三步。仔細些,一步都不可踏錯。”
江北月額上浮了點汗:“錯、錯了會怎麼樣啊?”
李渡:“不會怎麼樣,頂多受點皮肉之苦。”
他看着江北月苦下來的臉,這才笑道:“開個玩笑,錯了也自有應對之法,放心走吧,出去給你做海棠糕吃。”
黑色的小蛇從領口裡鑽出來,盤在他的脖子上:“怎麼不直接破陣?”
李渡:“我沒有靈力,破不了。”
裴容與:“那你适才怎麼進的陣眼?”
李渡:“問人借的靈力,現在用完了。”
蛇妖把頭湊到李渡眼前:“我借你。”
李渡把蛇頭按下去一點:“别鬧,我看不清路了。”
他跟江北月說了接下來怎麼走,才又解釋道:“這陣中還有橫雲的人,見到明禮之死在這裡,你我都得被押回去問責。”
小蛇不悅地“嘶嘶”兩聲,把頭擱在他肩上,不說話了。
江北月生無可戀地看着黑蛇一吞一吐的粉紅蛇信,隻好盡量錯開他的視線,昂首向前走去。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推着李渡不小心多走了一步。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場景頓時如潮水般褪去,黑暗襲來,他們被傳送到一個狹窄的空間中,兩邊石牆正“隆隆”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間推進!
李渡揉了揉眉心,正要開口,卻突然眼見前方一人幾步掠至他們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