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上這扶玉山來,本來就是為了解連心印的,不想因為鎮妖司的事情硬生生給耽擱到了現在。
李渡一回扶玉山,就向花想容讨到了連心印的原本。花想容繼任扶玉掌門并不久,連心印經他改制後,還沒有過需要破解的先例,一切須得從頭開始。
除了符印本身,還要将印在人心口的銀蓮紋描下來作參照。
李渡在紙上描完蓮紋,又放下筆坐到床沿,幫裴容與把解了一半的衣服拉回肩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裴容與的胸口,軟的,但又有彈性,讓他想起自己做櫻桃酥餅的時候,那團醒發得很成功的白面團。其上銀色蓮紋間光華隐隐流動,更顯出一種近乎驚心動魄的神聖和豔美。
“你身材真好。”
裴容與低頭看他的發頂:“畫完了?”
“嗯嗯,”李渡湊過去幫他把腰帶系上,“畫完了。”
裴容與點頭:“那輪到我幫你畫了。”
李渡下意識向後挪了挪,捂了下自己的心口:“不用了,我自己對着鏡子描就行了。”
裴容與微一挑眉,伸手撚了撚他外裳的衣領:“那多麻煩。”
李渡雙手握住他那隻手的手腕:“這個,嗯……”
他咬了下唇,反應過來兩人都是男人,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此時抗拒,卻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了。
李渡呼出一口氣,剛把腰帶的結抽開,裴容與卻又從他手中接過腰帶兩端,又幫他系了回去。
李渡:“你……”
裴容與:“不願意就算了,我倒是不像你這樣。”
李渡:“我怎樣?”
裴容與眼神向下瞟了眼自己的胸口:“你這樣喜歡耍流氓。”
李渡:“。”
李渡耳尖後知後覺地飛起一抹紅:“你、你這是……你方才也沒拒絕啊,再說我,嗯,我就是欣賞……欣賞。”
裴容與神色無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寄人籬下,哪敢忤逆你的意思。”
李渡把他的手拉下來:“還不敢忤逆我……腰帶系太緊了。”
裴容與:“我就伺候過你一個。”
李渡輕輕“哼”了一聲,他便又從善如流地認了錯:“我錯了,我重新幫你系一次?”
李渡不再相信他的技術了,正要自己動手把腰帶抽松一點,就聽到了門外傳來兩聲“叩叩”的敲門聲。
江北月推門進來,看到他們都坐在床邊,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李渡經常見到的、吃壞肚子般的複雜神色。
花想容跟在他身後踱了進來,坐在桌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這果茶是李渡拿用蜜漬了的枇杷和櫻桃浸在春茶裡泡的,各個房中都有,隻這一壺蜜糖放得略少,格外顯出些清苦,花想容喜甜,隻喝了半杯便不喝了。
李渡起身走到桌邊,指了指桌上的一籃子櫻桃:“怎麼了?喏,今早新采的櫻桃,吃點?”
江北月也跟着在桌邊坐下,開口道:“我去了趟風雨下西樓。”
李渡緩緩眨了下眼,從籃子裡拈了一粒櫻桃吃了。
“有什麼發現嗎?”
天下十三州,中有“三樓”,分别為風雨下西樓、雲生結海樓和明月挂南樓,既不歸屬朝廷,也不分屬道門,做些溝通雙方、同時卻又維持兩者不過多互相幹擾的生意。
三樓勢力廣布十三州,在許多地方都設有分部,風雨下西樓的總部,就設在距扶玉山數個山頭的西甯山中。
三樓之中,雲生結海樓和明月挂南樓分掌文武,前者包管各式文娛活動,包括但不限于推出每月每季每年的最受歡迎話本詩賦畫作排行榜,後者則評級拍賣各式兵器劍譜陣法。
風雨下西樓掌生掌殺,收人錢财,既可替人看診,又可取人性命。
“大漠西風飛翠羽,江南八月看桂花”說的正是風雨下西樓中最為出名的兩人——分屬死生兩部的飛翠羽和江南桂。
風雨下西樓刺客殺人有“五不”。
不涉朝廷紛争,不理門派争鬥,不殺大善之人,道門中人雇請殺朝廷中人者不接,朝廷中人雇請殺道門中人者亦不接。
花想容對此點評道:“這時候就顯出了你做好事不留名的壞處。”
李渡隻是笑了笑,往他杯子裡加了一小勺蜜,攪勻了又推到他跟前。
江北月的杯子裡也被李渡舀了點蜜糖,但他隻拿起來微微抿了一口,便又放下了。
“我看過了,雇飛翠羽來殺你們的,正是鎮妖司的人,”他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雖說也不知具體是何人所為,但至少能确定,應是比較上面的意思。”
江北月撓了撓自己的側臉,似有些苦惱地輕輕歎了一聲:“飛翠羽隻會出手三次,你們隻須在挨過兩次便好了。”
裴容與站在李渡身後,虛虛環着他的肩頭:“哪用那麼麻煩,我直接把他殺了,萬事不都了結了。”
江北月神色一滞,低下頭把兩粒櫻桃塞進了嘴裡。
李渡不贊同地拍了一下裴容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無奈地對着江北月點了下頭:“多謝你,我們了解了。”
李渡說完,又若有所思地撚了撚手裡的櫻桃核,擡眼看着江北月道:“說起來,風雨下西樓規則森嚴,按理不會輕易将雇主的信息洩漏出去,你又是怎麼知道此事的?”
江北月嘴裡還塞着果肉,話音略有些含糊:“風雨下西樓同杜若谷有些私交,我在那裡面有認識的人。”
李渡點了下頭:“那你可知,那附了連心印的玉牌是怎麼到了飛翠羽手裡?是他自己本人所有,還是雇主交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