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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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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如此……”

曲微瀾眼睫顫顫,攥緊了手裡的劍鞘:“那時候我隻以為,隻以為他是不願我繼續跟着他才不告而别,卻沒想到當初其實——”

……

五十年前,舊燕朝元亨十五年。

這一年開春的雨水格外充裕,都說春雨貴如油、春雨潤如酥,但雨水對秋陵渡的幾個村子來說,卻絕算不上好事。

自從上一次小仙君到訪,這地方已有四十四年沒有過旱澇,俨然一塊風雨調和的寶地,然而這一年,洪水卻再又來臨了。

裹着泥石的洪流沖毀了屋舍,淹沒了田畝,又攜着碎瓦磚石向北奔流。

兩江交彙便成沅水,如注的雨水灌進江水中,風高浪急,日色昏沉,翻湧的大江上被雨濺起雲霧,一刹那天水交織,恍如一體,上下俱是一片昏昏的黃。

曲微瀾這年十六歲,正是最心高氣傲、無所畏懼的年紀,一個人提着劍下了藏劍山去遊曆,不料受人坑騙擄掠,被下了迷藥捆到船上,一身靈力半點施展不出。

她意識朦胧地靠在起伏搖動的船艙裡,此處地上躺滿了人,小的才兩三歲,大的也不過十七八。

年歲太小的小孩都已經沉沉睡了過去,并不夠寬敞的艙室内躺得層層疊疊。雨順着門窗倒灌進室内,四下散發着一股窒悶的潮氣。

曲微瀾費力地轉過頭,看到身側不遠處靠着個比她大一些的少年,正半睜着眼硬抗迷藥的藥性,咬得下唇上全是血,正順着下颌淌下來。

那少年見她看着自己,竟然還朝她勾起一個笑:“姑娘,你是哪裡人?……我姓花,是北面涼州人,南下闖蕩的。”

見曲微瀾面色警惕,他又歪了歪頭:“你放心,咳咳……我已有婚配,不會對你怎麼樣,不過眼下,咳,怕是想做什麼也沒……”

“閉嘴,有這閑心不如想想眼下怎麼辦。”

曲微瀾經他這一插科打诨,神志倒是清明了些,但也不想聽他說這有的沒的。

少年的意識卻漸沉下去:“沒用的,咳,他們用的都是道門……秘制的繩索,掙脫不開……的,隻可惜我……我那娘子,沒見過幾面就……要給我守寡了……”

“喂——喂!你别睡、别睡呀!”

曲微瀾見他閉上眼睛,連忙咬牙用肩去撞了撞他,見還是沒用,又用牙咬着開了條縫的木窗,拼命挪着重心向後。

雨水順着大開的窗子打進來,冰冷地澆了兩個人滿頭滿臉。

少年哆嗦着打了個冷顫,勉強又睜開眼睛,但意識還是不很清明。

曲微瀾:“喂,清醒了嗎?”

少年緩慢地眨了眨眼:“我……”

他話剛出口便又頓住,忽而看到了什麼似的睜大雙眼,屏住了呼吸:“那、那……”

“看來還是不清……”

曲微瀾蹙了下眉,順着他的視線轉過頭去,望出窗外,立時就明白了他忽然怔愣住的緣由。

江上風雨飄搖,隻見一人提着劍立在江心,遙遙朝着他們望來一眼。

江水渾濁,大雨滂沱。

獨他一人白衣翩然,一劍劈開了江間的波濤。

曲微瀾呆愣愣地凝望窗外,恍惚間仿佛看到他一雙眼瞳流轉過粲然的淺銀色,一直等到白衣人推門走進艙室,方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上百人都被下了抹去記憶的迷藥,此時都已經閉眼睡了過去,隻剩下她和那姓花的少年還勉強有些意識。

少年看着那白衣人走近,喉結微微一動:“你、你是神神、神仙嗎?”

曲微瀾出身道門,此時倒是比他冷靜地多,仰着頭問道:“敢問閣下是哪方宗門的前輩?……晚輩魏蘭,是‘蘭澤多芳草’的蘭。”

“不敢稱前輩,我叫李渡,桃李的李,遠渡的渡。”

李渡溫然低頭一笑,捋起衣袖露出了自己滿是凹痕瘡疤的小臂,順手剜了兩片薄薄的肉下來,俯身哺進了二人口中。

他看着曲微瀾驚訝張大的雙眼,彎了彎眼角:“吞下去就沒事了。倒要麻煩兩位,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哦。”

曲微瀾下意識點了點頭,方才注意到此人雙眼黑如點墨,全不是她适才乍一眼間瞧見的銀色,墨丸似的雙瞳笑意淺盈盈,一眼仿佛能看穿人心善惡,世事輪轉。

他的血順着小臂的傷口汩汩流下來,卻半分也不顯肮髒。

船在江上颠簸晃動不止,李渡帶着滿手的血穩穩邁步走過艙室,給每個孩子口中都含了一片自己身上剜下的血肉。

塵世污濁,人心險惡,獨他一人纖塵不染,連身上淌的血都是救世的恩澤。

一船的男孩女孩足有百餘人,記得自己家住何方的,都被李渡托給了當地的州府官員。

還有許多年歲小不記得的,則被一個李渡喚作“苗掌櫃”的女人帶回了小園山。

曲微瀾當然也是記得自己的家的,但是她不願那麼早就被送回家裡去,更重要的是——

就像無數話本中描繪的那樣,偷跑出家的小姐總會愛上門不當戶不對的無名小卒,十六歲的曲微瀾一眼就喜歡上了白衣翩飛的小神仙。

年輕的女孩張揚又熱烈,即使李渡總穿着身為人守孝的白衣裳,她也毫不介懷。

李渡顯然不擅應對他人的情意,幾次推脫不過,又看她身上頗有幾分靈力修為,也就暫時将她留在了自己身邊。

說是留在自己身邊,其實也并不盡然,她被李渡安置在山嶺外的客棧裡,往往要一兩天才能見上他一回。

李渡早出晚歸,有時連着幾天也不見蹤迹。

曲微瀾始終弄不明白他白日裡究竟去了何處,問他他也不肯說,趁他出門時跟在他身後,又總被他用不知什麼方法甩掉。

雖說一天裡見不了多久,然而時日一久,積少成多下來,總還是能多出幾分了解的。

就比如,對于李渡身上毫無靈流,且全沒有修道禀賦的事情。

“你這……你當日是怎麼劈開江流救的我們?”

李渡對此并不挂懷,微微笑着低下頭,伸手去摸了摸自己後頸上凸起的一小塊骨頭:“我雖沒有修道的禀賦,卻是僥幸得了副神仙骨,叫我在水上就如有神助,上了岸就不厲害啦。”

曲微瀾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還以為他是有旁的手段,随口找了套說辭來糊弄,但也隻撇了撇嘴,沒有再多問。

“……還神仙呢,若真是有神仙,不如先叫他修一修你這根骨。”

李渡聞言也隻是笑,曲微瀾撐着臉看他,總覺得他的笑意裡多了點傷懷。

果然還是會在意的吧?這樣好的一個人,若再能有一身好根骨,該是有多麼地驚才絕豔、惹人豔羨呢。

但李渡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對了,過一段時日我要外出一陣,可能要個五六日才能回來,魏姑娘若是有事要走,可留一封書信給我,去留随心。”

曲微瀾顯然不樂意聽這話,扭頭輕哼了一聲:“魏姑娘魏姑娘,這麼久了,你還是叫我魏姑娘。”

李渡低頭虛心地向她請教:“那我應該叫姑娘什麼呢?”

曲微瀾:“叫我的名字就好。”

李渡想了片刻,試探性地問:“……蘭姑娘?”

曲微瀾欣然點頭:“這個好!”

蘭姑娘和瀾姑娘,聽來都是一個樣子嘛!

對曲微瀾來說,李渡和她所見過的絕大多數男人都不一樣。

他很會關心人,有涵養,懂體貼,沒什麼不好的嗜好,用作休閑的活動竟然是下廚和繡花,連偶爾貪杯,喝的都是自釀的果酒。

唯一就是身子不大好,而且病了痛了也不愛說,總是十足惹人憂心。

他口中的一段時日就這麼匆匆流逝,很快就到了要“外出一陣”的時候。

他臨出門那天早上,還特地敲了敲曲微瀾的房門,送來了一堆便于存儲的冷食和糕點,叮囑她在自己外出的時候,也一定要記得按時吃飯。

當時天邊才剛泛起蛋殼一般的青,朝日卻被掩在絮絮的陰雲裡,眼見着又要落雨。

李渡依舊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曲微瀾拉開房門看到他,恍惚間覺得他就像抓不住的一片雲,眨眼就要化在天幕裡了。

但她也沒有多想,畢竟這人慣常就是這麼一副樣子,此時和平日裡也沒有什麼分别。

于是她就這麼在客棧裡等了下去。

她沒有想到的是,李渡這一去,竟然就再也沒有回來。

當時她一直耐心等到了第七天,見李渡還沒有回來,立時就發覺了不對。

雖然他們兩人相處多不過半月光景,她卻也能發覺李渡此人最是守諾,答應了明日要做紅豆糕,便絕不會改做綠豆的,答應了五六日就回返,便隻會提早不會推遲。

然而人海茫茫,她甚至不知李渡往哪個方向去了。

她找遍了四下所有毗鄰的縣城,沒隔兩三日回一趟客棧,擔心李渡忽然回來又找不見自己。

秋陵渡旁的不栖嶺,她也到過。

此時秋陵渡的澇災已然退了大半,但山下的屋舍還是被水淹着,村人隻能暫住在山嶺間祖輩留下的屋子裡。

秋陵渡周遭聚居着數個村落,加起來少說也有上千戶,零零散散地布滿了山坡,村子閉塞,同外界少有往來,他們不歡迎不請自來的曲微瀾,曲微瀾也不願多在此逗留。

那個時候的杏子坡上還沒有櫻桃,漫山遍野的全是結苦杏的杏樹。

山腰上一座小廟,掩映在層層疊疊的杏林裡,曲微瀾見此處聚着一些村人,便湊上去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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