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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無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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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裴容與擡手理了理衣袖,“你要趁此機會殺了我麼?”

陳玉林又狐狸一樣笑了:“這就是你多想了,你們的恩怨與我無關,我何苦費勁來害你呢。”

“之前那回是鎮妖司發了協查文書,好歹和人家算半個同僚,怎麼着也得給半分薄面呀。裴兄這樣的大妖,多少也曉得些人情冷暖吧。”

“不過說起來,”他笑意微斂,轉頭看了眼天邊積聚的雷雲,“你雖是大妖,卻究竟還未化蛟更未化龍,如何會有這樣強的控水之能?”

“你是用了什麼禁術,才招來這般的劫雷?”

裴容與:“陳道長頗有眼光。”

他又恢複了慣常那種冷然的平和:“但若要我告訴你,還是别想了。”

他先前一去半個多月,當然不全是為了同李渡置氣。

實際上他雖然是有些生氣,但也不至于讓他為此特地置氣那麼久,頂多讓他狠心不告訴李渡自己往哪裡去,又要多久才回來。

他回去了一趟賢春山,那是他當初被抽了脊骨後沉睡了百多年的地方,那裡藏着他剩下的龍骨。

沒有了标識身份的脊骨,他也就不配再擁有龍君的神力,當年他為了保下一條命,不得不親手挖出了自己全身的龍骨,封在了賢春山下。

然而如今,他又有了哪怕要被天道追責,也要再拿回這身神骨的理由。

秋陵渡的大陣若要用靈力重繪,少說也要月餘,然而從此時開始已然來不及了。

旁人可能看不出,但淮序君眼底含着不知多少地方的春月,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再過半月,秋陵渡就會突兀地由冬入夏,積雪化凍,陣雨連綿。

損毀的舊陣壓不住浩大的水勢,未成的新陣更難堪大用,等到那時,李渡必然會再像之前兩次一樣,剖出自己的血肉重啟不栖陣。

既然如此,不如換他來痛。

他将大半副龍骨填回體内,雖說全然比不得過去,但總算也是好了一點,足夠獨自将沅水鎮下十日有餘,換來足以描畫好新陣的時間。

情愛當真是奇怪的東西,淮序君過往見過千千萬萬人,善良溫柔的也有,體貼持家的也有,比李渡更柔情小意的不少,長得比他亮眼的更是多,卻獨獨隻有他一個入了他的眼。

明明他們之間從沒有過蕩氣回腸摧人心肝的愛恨,隻平淡地相依過半歲春秋,卻教他心甘情願為了他受剖骨痛、應天道罰。

去歲春末夏初,聽李渡說他們“不過萍水相逢”,他還心高氣傲,不信自己離了他就不行,誰料到才過了兩天就後悔,但又舍不下面子再去找他,于是跟着他們一路南下到荊州,有時候想了就找去看一眼,一直到發現他進了鎮妖司牢獄,終于發現面子其實最是不值錢。

及到如今,他早已經看得清自己的心了——卻不料陰差陽錯,還是沒有趕得及。

他換完龍骨,又上到半山腰,果然看見此處有方小院,木屋已然被風雨侵蝕得破敗了,紅豆樹也攔腰斷了。

兩百多年前,兩族大戰初始的時候,他牽雨雲來蜀地平旱災,似乎也曾途經此處,院裡那株紅豆還是他親手點化過的。

但這都是很久前的舊憶了,此時令他更多挂懷的是另一件事——

元亨十五年春,正是他第一次從沉睡中醒來,下山遇到那姓裴的書生的時候。

也就是這一年,在秋陵渡傷了心的李渡來到賢春山,撿回了被封進殼中的幼鳥。

他們就這麼在溫煦的春風裡擦肩而過。

他和李渡總是那麼有緣又無緣,有緣得輕易就兩心相許,又無緣得多出來一個讓李渡甘心赴死的亡夫,有緣得能在同時去到同一個地方,又無緣得從沒有見上一面。

陰差陽錯,總是陰差陽錯。

心念流轉不過一瞬,裴容與面上隻是緩緩眨了下眼,沒什麼多餘的神色。

見他又要轉身進去,陳玉林又跟着上前幾步,問:“他醒了嗎?”

裴容與“嗯”了一聲:“剛醒。他平日裡其實覺不多,睡到現在已是出乎我預料了。”

他說話的時候垂了下眼,顯得那雙豔麗得鋒銳的眼睛都柔和了一瞬:“這是傷心得狠了。”

陳玉林目光閃爍,另起了個話頭:“話說回來,你真的放心讓那些人去……?”

“就算不論什麼血緣親故,他們好歹也是從小看大的同鄉。”

裴容與:“我自然放心,那些人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倘若交給你們道門去做,我才是真的不放心——後續的解釋随便你們怎麼編,總之把‘陣眼’和‘靈寶’這件事給我壓過去,明白了?”

“明白,”陳玉林下意識應了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笑道,“這話倒是不錯,道門紛亂堪比朝堂,相比起來,确實是這群鄉野小民更好應付些。”

裴容與點了下頭,正要邁步進門,卻忽而看見遠處幾人拖着幾個布袋匆匆趕過來:“這不就來了。”

陳玉林回頭看到,歎了一聲:“但我猜,李道友應是不願看到這情形的,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哄他?”

見裴容與沒什麼表情地瞥來一眼,他忙又補充道:“不要誤會,隻不過我家小孩有時候也是這副性情,所以多少有點經驗。”

裴容與:“不必,我本來就沒打算讓……”

他聽到身後動靜,話說一半忽而頓住,回身看到李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扶着牆從屋内走出來,正站在小門處,隔着一個前廳望向他們。

他抿了下唇,問:“沒打算讓我知道什麼?”

裴容與眉心一跳,手指在身側動了動。

他幾步過來攙住李渡,被他沒什麼威懾地瞪了一眼:“不許對我使昏睡訣。”

“你竟還在屋内設結界不讓我出來,到底想要瞞我什麼?”

他心下焦急,連還有人在都顧不得,握着裴容與的小臂一寸寸往上摸。

“但結界也設得薄弱,你靈力虧空,受傷了嗎?為什麼我沒有感覺?”

陳玉林“啧啧”兩聲:“我就說了不好哄吧。”

他說完這一句,趁着兩人都沒空理他,自己抱着劍悠哉悠哉地轉身走了。

幾個拖着布袋的村人剛好趕到,接替了他旁觀的位置,局促不安地叩了叩門框。

為首的趙學善嗫嚅兩聲:“能、能找到的都在這裡了。”

他猛地跪下來,雙膝磕到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一邊一下下地磕頭一邊道:“我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這樣會損壞那個、那個什麼陣……!”

“這些人隻是還不想死,才、才聽信了道長——不、聽信了那個臭道士的話!求、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李渡聽得半知半解:“什麼道士?”

他的視線落在隐隐滲出血迹的布袋上:“這是什麼?”

他正要上前去看,卻被裴容與攔住了:“别看。這事我來處理就好,你先進去。”

李渡這時候卻不肯聽他的話了:“為什麼不讓我看?”

他握着裴容與的小臂:“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受傷,我就不去看。”

裴容與:“我隻怕你心裡難過,不是故意要瞞你。”

李渡:“你既知道我要難過,為什麼還要去做?”

他說完立刻又覺得失言,發覺自己本來不該是這樣的性子。

被人一點點養出的驕矜,如今反倒用來跟對方鬧,雖也不是全不講理,但也委實不大懂事。

裴容與倒并不介意他這樣,隻俯身輕輕抵了下他的額頭。

“因為我不如娘娘這樣純善無私,不願看我的心上人再受一次剖骨之痛,那樣我心裡難過得受不了。”

李渡呼吸一滞,攥緊了他的袖口。

但他接下來卻什麼也沒做,自己向後退開半步,順着李渡的意思扶他走上前,去看那布袋中的東西。

——那袋中滿滿都是浸着血肉的、镂刻上細密符文的骨骸。

李渡面色一白,幾乎在看到的一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們将從石像中取來的遺骨再又挖了出來,遺骨中靈流未盡,将它們重新填入陣眼,他便不需要再剖出兩具新的骨骸,來作大陣的陣眼了。

但那些用符咒禁锢生魂,從而強留世間的村人,也就随之神魂消散,下黃泉投胎去了。

李渡用力閉了閉眼,最終隻歎出一聲。

“這樣也好,生魂強留人世,本來也有違天道,還是别繼續在這世上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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