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得不和蟲族正面對抗的時候,這個時候團隊的作用就顯現了出來。一個裝備一般的普通人幾乎是無法和蟲子近距離正面對抗的。我曾經恰巧以一己之力射穿了一隻蟲子的腹部,它的肚腸全挂在了我臉上,惡心的腥臭液體順着汗水滑進了我的衣領裡,之後下了戰場進澡堂還發現有一塊内髒殘渣夾在我的胸罩裡,我因此好幾晚沒睡好覺,整晚整晚做着和它搏鬥厮殺的噩夢;隊長為了安慰我還請我喝了一瓶冰可樂。
上戰場是拼命、極限對抗、找生機遊走,我每一次都耗盡體力,四肢麻木地下戰場,直到累積了一些實戰經驗,才逐漸找到了即使聞到血腥味也不亂心态的作戰狀态。剛開始上戰場我睡不安穩,也時不時感到害怕,但我還是期待的,我在睡不着的夜裡大睜着眼睛注視着窗外的黑夜,意識到我的人生動力就隻剩下了上戰場和蟲族厮殺。我為此完全抛棄了過往的生活方式,兩年時間全心全意為這件事拼命,訓練場每一條跑道上都有我的汗水和淚水。
我崩潰的時候就會強迫自己去看那個蟲族把人砍碎的視頻,我總是不經意就想起和小達菲相處的回憶。我有時候一個人待在看不到其他人的室外角落裡,臉上大片流下滾燙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因天氣悶熱沁出的汗水。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戰場,那裡髒、亂、臭,還有醜到人反胃的敵人。但後來我把訓練和戰鬥當成了習慣和日常。我哭不出來了,難得的休息日就坐在訓練場旁邊的樹蔭底下看着新人訓練發呆,再接着去訓練室練習。
我對人生隻有一個指望,這使我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仿佛給自己套了一個殼,獨自持槍站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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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隊一起遊走打算到敵人後方去包抄它們的時候遇到了一小波敵人,因為是山區,我們借着樹木和斜坡的掩護分散開來對它們進行攻擊。
離我最近的那隻被我的同伴用激光槍打斷了前肢,它的攻擊力被大幅削弱,蟲族士兵尖叫出聲,我兩槍打在它的臉上,灼瞎了它的眼睛,它的另一隻完好的前肢四處揮舞砍斷了旁邊的小樹,樹倒下來,正好砸在自己身上,散開的枝葉蓋住了它,它趨于本能慌亂側身面朝土地趴下,保護住相對脆弱的腹部,我趁機跳下斜坡,跳踩到它身上,壓制住它的同時矮身拔出腿側的匕首,斜插進它被裝備保護的脖子薄膜處,用力翻攪緻其近乎斷首。然後我再持槍打算去協助隊友重新加入戰局。
誰想到我剛跳下死蟲,還沒站穩,它突然揮起前肢鐮刀橫掃,我退無可退,向後蹬地而起的時候被劃傷了左腿,滾下了山體斜坡。我扒拉不住地面,最後是故意撞在樹上才停了下來。
我敢确信它已經死了,最後那下攻擊應該是它即将死亡的神經最後的反抗,不是這隻蟲子的自主意識。我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居然這麼差。我低聲咒罵了一聲,查看了正汩汩流血的傷口,心想必須馬上找一個掩體。我掃視周圍地形的同時試圖聯系隊友,他們讓我就地隐蔽,馬上就來找我。我找了棵有點高度的枝葉茂盛的大樹爬了上去,隐蔽在樹葉之間,随後在樹上拿繃帶把傷口簡單纏了起來,讓它不再往下滴血。
我落單了。在戰場上落單是很危險的。我隻能期望隊友那邊能快點結束戰鬥來找我。
但先找上我的是蟲族士兵。有一隻蟲子敏銳地察覺到了我滲進泥土裡的新鮮血液,它們的觸角來回晃動,像是在偵察我的位置。我盡力屏住呼吸,不喘大氣,想隐藏自己氣息。但還是那隻最先發現血液的蟲子找到了我,它發現了我不小心蹭在樹葉上的血迹。
它像個新兵蛋子一樣毫無防備地擡頭,我一槍射過去,正好穿過它護甲的空隙打爆了它的頭。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有隻蟲子試圖把樹砍倒。因為這棵樹有些年頭了,樹幹底部長得粗壯,它一時砍不斷;另一隻蟲子見狀直接跳起來把鐮刀鍘進樹幹,順着樹幹爬上來想攻擊我。要是它們有激光槍說不定我早死了。我的雙腿緊緊夾住枝幹,向爬上來的蟲子發射激光。它拿鐮刀擋住我的激光,一下砍斷了我腳尖點着的那根樹枝。
一隻、兩隻、三隻。除了死掉的那隻還有三隻。我馬上起身放棄原來的位置,企圖轉移到樹頂。我在樹頂朝它腹部射了幾槍,它斷了幾隻沒什麼用的小足,因為疼痛尖聲驚叫起來,沖鋒的勢頭反而更加勇猛。
我們間的距離逐漸拉近,而且樹開始朝一個固定方向倒過去;樹已經被砍斷了。第三隻蟲子本來在朝上坡跑,随着樹倒下去,它轉換方向跑向我預計會跳下的落腳點。我想跳到另一棵樹上。身下的那隻蟲子也許看穿了我的想法,揮起前肢砍斷了我們中間的樹幹,我失去了固定的着力點,堪堪懸挂在另一棵樹的樹枝上。那隻蟲子跟着樹一起倒了下去。我背部用力晃蕩起來一腳蹬在樹幹上翻身夾坐在樹枝上。
第三隻蟲子想要效仿剛剛那隻蟲子跳上樹和我近身搏鬥,我沒給它這個機會;我抓着樹枝伏低上身小心扔下一顆解除了安全栓的手榴彈,滿意地看到它輕輕挂在了離我遠一點的樹枝上;第三隻蟲子沒有發現,還繼續往上沖;原先砍樹的那隻蟲子也追上來;我和那兩隻蟲子搶奪時間,迅速爬上樹頂,瞅準第三隻蟲子趴在手榴彈上的時機用激光槍引爆了那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