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他認命地追上去。
遊杉雖然暫時瘸了,但疼習慣後,也就麻木了。生活亦是如此,痛多了也就習慣帶傷生存。他無視了後面默默跟随的季談,站在街道口打車。
季談看他似乎沒事,就打算出聲把東西還給他,沒想到車來得如此之快。遊杉正要鑽進去,季談挨近身,把箱子遞給他。
他又一次下意識打掉了季談的手。
“滾。”他語氣很是焦躁,仿佛在忍耐什麼。
“……你東西不要了?”季談忍氣吞聲。
他這才看到了箱子。此時氣氛格外尴尬,遊杉停頓了一下,取下了箱子就坐了進去,卻沒有立馬關上車門。
季談默默看他的一系列動作,終于在他想拉上車門時道:“大哥,你的素質被狗吃了?”
他是好心市民,但不是舔狗冤大頭。不管之前遊杉和Alpha有多少恩怨,都和他無關吧?
怎麼會有遷怒得如此理所當然的人呢?素質呢?之前不是挺有禮貌,一口一個“請”的。
遊杉猛地擡起頭瞪向他,季談也無所謂地回瞪。司機師傅咳了兩聲,提醒道:“兩位,還是注意下影響哈,有人看着呢。”
季談掃了一眼四周,果然有好幾雙窺探的眼睛。他也煩了,摳了摳脖子就想走,這句謝謝也不是非要不可。
“抱歉。還有,謝謝。”遊杉突然說了句人話。他眉頭緊皺,呼吸不太平穩,臉色蒼白得像是熬了幾個大夜即将猝死。
他疲憊地緊閉雙眼,說:“……但是到此為止吧。”
他關上了車門。
遊杉是個很奇怪的人。從見到他第一眼,季談就是這樣覺得。倒不是他性格複雜難懂,而是他那死氣沉沉的距離感。
這勾起季談的興趣,無論碰幾次壁,他都沒有真正生氣。權當一個可供觀察的叛逆樣本。
不過這樣的人,一旦态度好起來,就容易給别人造成一種“自己很特别”的錯覺。此刻,季談就有些受寵若驚,但他也清楚,遊杉還是拒絕交流的意思。
他搖搖頭,沒有很在意這件事。系統從剛才就一直滋滋作響,問它發什麼瘋,它還是滋滋作響。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去做任務的。”他敷衍兩句,決定先回去處理在地上躺屍的陳子鴻。
但他回到樓道,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陳子鴻身旁,似乎在觀察此人死了沒。
“黎泛?”他驚訝地喊出名字。
“季談。”黎泛轉過頭,“是你打暈的?”
黎泛的身邊放了個塑料袋,裡面裝滿了新鮮肉菜,看來他是真的打算改善家裡的夥食。黎泛做飯很有一手,也許是從小帶一個拖油瓶生活,他各項家務技能都點滿了,擅長将簡單的菜式做好吃。
“啊,是的。反正這人該被打,就是他偷偷紮你輪胎。”邊說着,季談的眼睛邊飄到購物袋裡。他很想知道今天的晚飯有什麼好吃的。
黎泛掀起懶洋洋的眼皮,問:“你怎麼知道是他紮我輪胎的?”
怎麼知道的?當然是親眼所見。在他剛被撿回來的那一天,黎泛把車放在了院子裡,帶他回家找抑制劑。因為季談根本不會控制信息素,他不知道自己釋放了,也不知道自己抑制了。
那幾天,完全是靠黎泛用生物方法——他自己聞——來判斷季談的練習成果。所以他才在家裡窩了幾天,輕易不出門。
而就在第一天的時候,季談在陽台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潛行到黎泛的摩托車旁。他現在的視力意外的好,發現那團蜷縮的壯漢後,他大喇叭一樣喊:
“黎泛!”
那偷偷摸摸的混蛋渾身一僵,頓時溜得沒影兒了。季談覺得好笑,這人這麼怕黎泛,居然還敢幹出這種事,他無法理解。
不過他這麼一喊,隔壁廚房就傳來黎泛無奈的聲音:“……又怎麼了?”
“我餓了!”他理直氣壯地回答。
“知道了,安靜等着。”
季談走到黎泛跟前,把這件事講給他聽。黎泛聽完後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他惹你了。”
“惹你跟惹我有什麼區别嗎?”季談實誠地回答。
黎泛默默盯着他好一會兒,季談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問:“怎麼了?”
“你……”黎泛湊近了些,抓住季談的衣領扯向自己。他閉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麼。
終于,他放過季談皺巴巴的領子,語氣淡淡地問:“你身上怎麼有股子澀味?”
他半垂着眼,仔細地撚了撚指尖:“……像是綠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