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是一個左右搖擺的Omega。他不像遊杉那樣極端地憎恨發情期幫扶中心。不如說,在不可告人的内心深處,他還曾隐隐期待過。
那時,他也曾天真地憧憬過,成就一段穩固的關系。
或許Alpha并非全是粗魯暴力的人。也許他們隻是在發情期很恐怖,但标記之後,他會得到保護與愛。
愛,是一個值得奢求的東西。
他會得到全身心的占有,會從靈魂上得到充實與滿足。老師說,Omega天生就是要和Alpha結合的,如果沒有對方,他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林岚滿懷希望地接受了老師贈與的顔色——嫩粉色。
“你要為帝國做出貢獻,你要全心全意奉獻自己,你要成為Alpha和帝國的紐帶。要好好記住,林岚。”
他已經記不清老師的面孔,似乎說完這句話,他就消失在自己的記憶長河。
幾乎所有Omega都會在24歲那一年,成為一個年幼Omega的授業導師——也稱為教父。
可‘教父’這個稱呼,隻存在于帝國的書面語,供給位高權重的Beta使用。實際上,他們自稱為老師,并要求學生也這樣稱呼。
就像Omega大概分為兩大派一樣,教父也分為兩大派。一般情況下,深色系和淺色系從不交流,他們的學生也像江河分流,漸行漸遠。
但林岚是個搖擺不定的Omega。而他這種搖擺不定,也完全是自己造成的。
他是個信息素等級很低的Omega,這是他不願提起的事情。
信息素分等級。但在帝國,更多情況下是根據信息素種類分門别類。這就涉及到生物領域,但林岚的理科向來不及格——他不明白為什麼Alpha就不用學習。
林岚的信息素等級為C,算是較低的等級。但現如今,信息素等級的判定早已不在重要,也無人關心。或許究其原因,是因為Beta沒有信息素。
Beta帝國的掌權者都沒有信息素,那信息素的定級有什麼重要的呢?所有有關信息素的資料,民間的被銷毀,官方的被嚴格收容,仿佛相關研究從未存在過。
等級的判定,或許隻在AO匹配上有效。
“……你不能這樣!”
林岚臉色蒼白,狀若瘋癫。他死死抵在門口,像是無法忍受般向遊杉哀嚎:
“明明是你該去的!”
他不安的眼珠直直看向遊杉。
“……他明明,是你的匹配對象。你不能視而不見!”
“哦?”遊杉偏着頭,面無表情。
“林岚,請講點道理。是你交換了信息素樣本,你應該問當時的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林岚慌張起來:
“可、可是,是你誤導了我!是你說信息素等級低的Alpha,都是發狂的野獸!你肯定是故意這麼說的!……你知道我在偷聽,對不對……”
他從門縫裡,猛地抓住了遊杉白得透出青色血管的手臂。似乎隻有這樣,他才能證明自己清白無辜。
“都是你的錯!”他咬牙切齒,“你故意引我上鈎,然後把那個發情的怪物移交到我手裡!……我上次差點死掉……我絕不會和他做第二次!”
聞言,遊杉卻是挑起眉。
“他沒标記你?”他似乎很是意外。
林岚的眼神卻迅速灰敗下來,他沒有接話。實在是難以啟齒……等級差距過大,是無法完成徹底标記的。
這是他實踐出的結果。在這之前,從未有人告訴過他。
而無法完成标記的Alpha會陷入焦躁,他們會為完成标記這一行為不斷努力,直到成功為止。于是占有欲變成雙方的折磨。
那是林岚的第一次。在高級信息素的威懾下,他隻能在床底躲藏着瑟瑟發抖,直到Alpha玩捉迷藏一樣,抓住他的腳踝,從床底下緩慢拖出來。
他痛恨那雙冰冷的眼睛,那雙無論在幹什麼都毫無波動的眼睛——它清澈地反射出林岚所有的不堪。無論是沉溺還是恐慌,都在那雙眼睛裡無處遁形。
……就像是面前這個人一樣。
林岚的手仿佛被燙傷般縮了回去。遊杉和那個Alpha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都有着如出一轍的眼神。
遊杉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指纖細冰冷,力氣也不大,但林岚莫名覺得自己被鐐铐拴住,無法動彈。
“你,恨他嗎?”遊杉仔細打量他的神色。
林岚張張嘴,眼裡的無助和痛恨快要溢出來。
“我、我恨他……他是個瘋子……隻把我當做洩欲工具!”
遊杉溫柔地點頭。
“這就對了。林岚,你不應該,被奉獻給那樣的人。你曾那樣的滿懷期望,去見那個以為會扶持一生的人……他不值得你付出身體和心血。”
他靠近林岚的耳朵,用極低極啞的聲音,仿佛是蠱惑般耳語:
“在帝國,Omega是不會有錯的。你該另尋良人了……”
林岚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我、我該怎麼做?”
“将他帶給你的恐懼,全部還給他。”
遊杉重重咬了下唇,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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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區實在沒什麼好逛的。城市似乎就是這樣,所有的街道和景色都标準化,無論走到哪裡,看到的都是一樣的風景。
季談覺得,自己在車水馬龍中迷路,無聊的道路設計絕對應該負全責。
其實他還有點臉盲。但或許正因如此,他更關注見到的每個人的長相與體型,并牢牢記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