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杉咬牙切齒的怒氣并沒有持續多久。他似乎對這場對話感到厭倦,或是有其他更吸引他的東西出現了。
總之,他匆匆挂斷了電話,說自己還有事要忙。
季談默默看着無法無天的小霸王,變成霜打的茄子。這個場面并不有趣,甚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
走掉了一個礙事的人,遊川按道理應該高興的。可他莫名眼眶發酸,想起季談給自己糖的場景。
他不愛吃甜的,但黎晝喜歡。所以他也沒鬧着要其他東西。更何況,季談大概是不會關照他口味的。果然,他一次也沒吃,但季談一次也沒發現。
季談離開後,他摸出兜裡捂得黏哒哒的糖果。鐳射紙反射出他滑稽的臉。他發現,一個綠色的糖紙混在好幾個紅色中間。
“啪!”
一滴不知什麼東西滾落在綠色糖紙上,順着縫隙鑽了進去。
他的眼睛模糊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就是那顆多餘的、格格不入的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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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談又在家裡洗了個澡。他來到這個世界,除了初始裝扮:黑T加闊腿牛仔褲,就沒有别的衣服了。
他理所當然地霸占了黎泛的衣櫃。
黎泛默許了,除了内褲,随便他折騰。雖然如此,他還是給季談添置了一些平常的衣物——因為他的衣服對季談來說有點小。
季談是個忠實的Oversize愛好者,無論什麼衣服都喜歡加大一碼。所以最開始的兩天,他穿黎泛的衣服就顯得局促。
和緊身衣有什麼區别嗎?扣子都崩掉了啊!褲子直接拉不上。
或許是每一次看到拘謹的季談,黎泛都覺得在内涵自己——作為Alpha,他的體型的确過于清瘦。所以在明知道季談喜歡低調的黑白灰後,他還是自作主張,買了其他顔色。
反正除了黑白灰,什麼顔色都有。
洗完澡後,渾身散發着水汽的季談,站在衣櫃前躊躇半天,隻能勉強拿出一件暗藍色襯衫套上。接着,他翻出一條短褲來,是淺棕色。
之前還不覺得,現在看來,黎泛果然早就開始恨我了吧!他就這麼恨我?季談心裡不是滋味,感覺真心錯付。
但他又安慰自己:真的恨我就會讓我直接裸奔。這樣一想,他心裡又平衡起來,看着滿櫃子亮色也順眼了。
不過順眼是一回事,讓他穿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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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晝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季談已經認定那是自己的床,每次看到兄弟倆在他‘床’上看電視,總有種窩被占了的錯覺。
他湊過去,發現黎晝播放的電視台是壁區的頻道。
“……秦行政官,您來到壁區的目的便是清繳腺體販賣案件嗎?關于這件事,第二區的看法是什麼呢?您這一行為是否代表了其他區和中央的意思……”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人,季談不由得瞪大眼睛。這不是那個秦裡嗎?
“案件詳情暫時不做透露。不過,摘除腺體在即将出台的律法裡,是明令禁止的。”
電視裡,秦裡還是那副文質彬彬到寡淡的表情。
“……秦行政官,聽說這次案件是由一個Alpha協助解決的,這個傳言是真的嗎?”
季談坐直身子。什麼叫協助解決,人不都是他打的嗎?秦裡一行人完全是撿漏的啊!
秦裡的鏡片似乎閃爍了一下。
“……是假。”
“啊?”季談沒忍住發出疑惑的聲音。逗他玩呢?既然本來就不打算公布,還給他拍了好幾張是幾個意思?留着自己欣賞?什麼變态!
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黎晝突然拽季談的衣角,指着一個角落說:
“季談哥哥,那兩個人……不是病床上的姐姐嗎?”
無人關心的小角落,兩個垂着頭的女人毫不起眼地站在那裡。一個人攬着另一個人的肩膀,像是在攙扶她,又像是在依靠她。
季談一眼就認出了她們,被他飛镖抑制劑打中的女人,有着出衆的死氣。季談還見過另一個同樣出衆的人,就是遊杉。
他把這類人擅自定義為:半死不活的類遊杉人群。
她是這個人群的第二個成員,因此季談對她很有印象。原來秦裡還是沒打算放過她們嗎?她們不可能還想呆在那裡,既然沒有離開,就說明走不了了。
“季談哥哥……”黎晝的手指緊緊摳進衣料裡,似乎這一行為會給他帶來勇氣。“如果當時,你說放了她們……她們會活下來吧?”
就在秦裡詢問季談對這對雙A戀人的看法時,黎晝就在他身邊。當時,季談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季談微微皺起眉。這算是責怪他沒有出手相助麼?
“她們會不會活下來我不知道。”他很誠實地說,“但我不想欠秦裡人情。”
黎晝呆呆地看着他:“人情,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