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了,退錢!”
事實上無論在哪裡,撒潑的行為和強大的拳頭都容易使人屈服讓步。
在他成功要到退款後,車上的兩個Beta也下車,腆着臉也想退款。
畢竟這個司機并沒有開幾分鐘。
司機當然不樂意。但季談站在他們身後,冷冷地瞪他一眼,他頓時就慫了。
“呸!真晦氣!”
他小聲罵道,又自來熟地去拉站在一邊看戲的Alpha——被季談踹下車的那個。
“兄弟,第四區,還走不?”
生意人就是臉皮厚,就算才被季談威脅,也敢當場拉客。那Alpha心有餘悸地望了望季談的背影,悶不做聲地上車了。
季談一下車就轉身走了,走着走着發現身後跟了個小尾巴。
他皺着眉轉頭。
是個皮膚白得像牛奶的青年。他之前就坐在季談旁邊,後面被擠到,也隻是隐忍地把自己縮成一小團。看上去就很好欺負。
見季談轉過頭,青年從兜裡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個棒棒糖。這棒棒糖像是沒掏兜,就放進洗衣機裡攪爛的紙巾。皺巴巴的,很是寒碜。
他說:“給你的謝禮。”
“……不用。”季談拒絕道,“我不愛吃甜的。”
青年表情認真:“我還有其他口味。”
說着,他從兜裡掏出如出一轍的、皺巴巴的棒棒糖。五顔六色的,看起來非常辣眼睛。
“……還有麻辣的,汗水一樣鹹的,以及苦瓜味道的。你想嘗試什麼口味?”
季談額頭青筋直跳。如果可以,他一樣都不想嘗試。這是來推銷糖果的嗎?好歹拿出點賣相好的啊,這些口味确定不是用來整蠱的嗎?
“謝謝啊,但我都不想要。”
他轉身想走,又被青年叫住。
“你不喜歡,但我現在隻有這個可以給你。我想要感謝你。”
“你可以不給我啊。”季談無語了,“我做什麼隻是因為我想做,不是想要你的感謝。你看你的朋友,他就沒做多餘的事。”
不遠處是和青年随行的友人,兩人似乎是同學。但現在那人在角落躲着,鬼鬼祟祟地望向這邊,似乎在偷聽。
這是服了這些人,意圖就像寫在臉上一樣明顯。
“這不一樣。”青年道。
“這哪裡不一樣?”
“因為我想要認識你。”青年垂下頭,兩指張開,取下戴在臉上的白色口罩。
“所以,給我一個認識你的機會吧。”
他擡起臉來,是一張秀氣的、書卷氣濃重的面孔。
琥珀色的眼珠嚴絲合縫地嵌進他的眼眶,既像是一碗清澈的茶湯,也像貓科動物的眼珠,圓滾滾的。青年稍長的劉海有些遮擋視線,小巧的鼻尖下方是溫順的粉唇,使他看起來文弱又色氣。
他的皮膚白裡透紅,整個人宛如結在夏日藤上的飽滿甜瓜。
不過,他說出的話卻與氣質毫不相幹。
“我覺得,我長得還行。你能記住我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毫不自戀,完完全全一副陳述事實的口氣。當然,這的确是事實,他這何止隻是“還行”。
季談知道他在看自己臉上的口罩。今天出門時,他刻意戴了口罩,現在想想真是有先見之明。
他知道青年的意思,但他不願如他人意。
他一步步的走到青年面前。他的眼睛像在打量什麼稀罕物,充滿了好奇和評判。青年很争氣,在他的打量下氣定神閑,甚至還有空回盯。
“……我記住你了。”
季談突然改變主意。他抿唇笑了笑,從青年手裡随機抽走一根棒棒糖。
青年在原地傻站了一會兒,終于在季談像風一樣即将飄離他的視線時,遠遠喊道:
“那個,我叫安昀!”
————
安昀的朋友,或許現在稱同學更合适,猴子一樣跳到他面前,大聲抱怨:“我還以為你要戀愛了!”
安昀溫吞地帶上口罩,撚着眉沒說話。
“那帥哥一看就很難追啦!你都要不到聯系方式,不是個木頭死直男就是壓根兒對你沒想法。”
安昀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說完了嗎?”
同學有種沒地兒吐槽的無力感。他知道安昀這個态度,就是拒絕交流。
“好吧,你不想談我就不說了。現在咋辦啊,又得重新找車,你一定要拉着我下來,感覺司機的眼神都能把我刀了!”
他無語望青天。他們是這個司機的熟客,隻不過不但沒有優惠,反而這次還漲價了。完全是把他們當韭菜宰啊!當單純的學生好欺負嗎?
本來打算這次忍了,下次換個司機。沒想到突然鬧掰了,以後再見肯定很尴尬。
安昀卻在手裡具現出一團藍紫色的結晶,當着他面抛起來,又接住。
他忍不住張大嘴巴,吞吞口水。
“你…這是從哪兒來的?”
“一點小手段,司機肯定沒發現。”安昀小聲道。他沒說的是,在季談靠近時,他也悄悄給他塞了點錢。
“太缺德了吧!”同學臉都要笑爛了,對安昀吹口哨:
“你爸要是知道你現在偷東西這麼熟練,肯定要氣死吧?”
安昀卻偏過腦袋,半垂着眼簾,琥珀般的眼珠斜斜地注視着地面。
“……他才不在意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