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搗鼓着能不能也給自己弄個賬号,他注意到有人要進屋裡來。他當即迅速地将一切歸位,假裝自己從頭到尾隻是在研究數學題。
“你……”徐熠進來想說點什麼,但季談立馬打斷他:“現在不早了,我要回徐先生那裡。”
“什麼?”徐熠本來要說的話轉了個彎,氣沖沖地質問道:“你去他那兒幹嘛?要做什麼?”
季談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對他神秘一笑:“你莫非還不懂?”
果然,徐熠脾氣一下被點炸了。他氣得表情管理都顧不上了,但一看到季談的臉,語氣又自動柔和下來:“……不去行不行?”
“這種事情我哪兒有選擇權啊……”季談故作可憐地抱怨兩句。
不過徐熠雖然沖動還自負,但他基本的腦子還在。他不願和父親糾纏,盡管面前的Alpha是他喜歡的人。
但這樣的喜歡又能多長久呢?無非就是見色起意罷了。
“我——”他抿起唇,一副為難的樣子。最後,他像是放棄一般對季談說:“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于是最終,他們兩人隻得一起前往徐先生的書房。中途還尾随了一個默默無言的徐熙。到了門口後,徐熠讓季談在外面等着,然後自己先進去。
季談嘴上答應了,不過該聽的牆角還是要聽的。面不改色偷聽書房内對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醫院排隊候診的病患。
“你來了。”這是徐先生的開場白。他隻在看清對象的時候開口說話,所以他明确地知道面前是誰。
盡管不是預料之中的人,他還是說出等待戈多的迎接詞。
徐熠的言辭就鋒利許多,季談懷疑他師承徐熙。
“别和我套近乎,你知道我為誰而來。你說實話,是不是要帶季……”徐熠的情緒卡了一卡,他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季談的名字。
“季先生。”他不情不願地喊出這個稱呼。“去參加那種場合?”
“交流會。我的孩子。”回答的聲音充滿了耐心。
“我不同意!”徐熠直截了當地說。
徐先生沉默了一會兒,輕聲拒絕道:“不由得你不同意。”
當然,最終這場争論還是以徐熠失敗告終。他自己争論着也覺得沒意思起來,當他口幹舌燥,還言辭匮乏時,他意識到自己竟然想不出“挽救”季談的理由。
Alpha有什麼挽救的必要嗎?這是群應當被管教的家夥,他們會威脅社會穩定,最重要的是威脅Beta的地位。不論是不是發情期,他們都暴戾自私,難以管束。
這是群曾站在社會頂層,卻毫無建樹的人。他們所追求的隻會是同樣有信息素的Omega,他們像野獸一樣定期繁衍,隻因為他們被彼此的信息素深深吸引。
那是獨屬于他們之間的荷爾蒙。
是獨屬于這兩個性别的、可供合理沉淪的新世界。是不為Beta叩響和開放的透明大門。
那Beta呢?他們就理應被忽略,被抛棄出權力的燈塔,被玩弄在求而不得的感情深淵嗎?
現在,Beta的存在終于到了無法被忽視的地步。
這是神賜。他們卻說。這是神賜予我們的職能。我們師出有名。
但對部分Beta而言,情況并沒有變得樂觀。Beta照樣隻能和Beta結婚,AO被強制綁定,互為弱點。
或許現在的Beta隻是擁有了可以很輕易就嫖到Alpha的權利。這種權利看上去很離譜,但意外的有效果。民怨甚至因此減少了。
還有部分Beta正在争取将Omega從研究院中解脫出來。‘Omga不是Alpha獨占的資産。’這是他們的觀點,可惜并沒有在裁決法庭得到采納。
徐熠才十七歲,還是個高中生。他已經記不清十幾年前的光景。而記不得的,總是蒙上一層暧昧的濾鏡。
他内心有一種不可說的執念。他認為或許那時,才是真正的黃金時代。
更何況,他覺得季談是個特别的Alpha。他不願意看到他被交換,被侮辱,也不願去想象這個人和别人交合的場景。
但所有戀愛中的人都擁有近乎偏執的獨占欲,認定彼此的特殊之處。盡管季談和他并沒有實質性的關系。就算有,也是“後爹”一樣的存在。
于是出來後,他不死心地對季談說:“我不認可你做我後爸。”
“所以呢。”季談故意說,“這可由不得你。”
徐熠被整破防了,他氣沖沖走遠,但又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季談早有準備地轉過頭,似乎是對這份巧合感到驚訝,戲谑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這下,徐熠也顧不得生氣了,他的心跳又失序起來。他确信這個人對自己就是特别的,不管怎樣,他都要握在手裡。不過他這種想法還隻是一個苗頭,突然,他肩膀一沉。
“徐熠,回你該回的地方。”
徐熙從他的身後出現,對着季談勾唇一笑:“别釣他了。他年輕氣盛還沖動,小心真做出些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到時候,愛玩的小貓就隻能被上面分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