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語無倫次出個完整句子,季談就手一松,附耳輕聲說:“确認一下。”
随後季談露出奇怪的神情。
“好香啊。你有什麼感覺嗎?”
安昀在原地呆若木雞,傻傻地搖了搖頭。
季談眯起眼睛:“我以為你有感覺了。”
安昀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的,當然就是你猜測的那樣啊。”季談笑得很暧昧。“所以你在猜想什麼呢?”
見安昀不回答,他轉而嚴肅道:“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在影響你的判斷?”
安昀内心咯噔一聲。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他慢吞吞回複。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一股說不清的味道。我聽說對于匹配度極高的AO伴侶,他們能嗅到不一樣的東西。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味道,也可以是氣場,氛圍或者感覺,但不可否認他們對彼此有着極強吸引力,就像磁鐵電極一樣相生……”
季談臨時打住,他擡眼望向安昀,判斷自己是否要繼續說下去。
但安昀隻是糾正道:“現在沒有匹配度這種說法。匹配隻分兩種情況,成功匹配和不匹配。”
“确實現在情況不一樣。”季談笑了笑。“你也拿無關緊要的點來反駁我,是不喜歡這個話題?其實我也是道聽途說。”
“這個話題怪危險的。”安昀摸摸鼻尖,“帝國沒人會讨論這個。”
季談并不認同:“你确定嗎?你怎麼知道Alpha和Omega之間不會聊起這些呢?帝國的自由人也隻有Beta吧,他們被這些吊詭的制度排除在外,自然不會聊起,除了有些好奇心過于重的人……”
他意有所指。實際上不算道聽途說,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都是卷毛告訴他的。卷毛很愛在他面前賣弄秘聞,活像個情報販子,但很少索取代價。可能認真傾聽的行為,已經算作代價的一部分。
“我還聽說,信息素的匹配具有極緻的專一性。如果兩人不老不死,就會被綁定到天荒地老。但一旦其中一方死亡,或者失去性/能力……你懂的,這個世界不存在天閹,或者隻是暫時性的,遇到匹配對象病就好了,所以匹配對象對彼此都足夠特殊,直到死亡才能将他們解綁,并迅速契合下一任。”
他頓了頓,總結道:“該說不說,信息素簡直是個有強迫症的紅娘。”
聽完這一番所謂的‘道聽途說’,安昀心裡咯噔了又咯噔。因為這些話有些耳熟,并且他清晰地記得誰曾這樣和他聊過。
但他确定那個人和季談沒有任何關系。
他維持着表面平穩,鎮定道:“這些我從未聽過,給不出任何想法。”
季談撓了撓後腦勺:“沒事啊,我就随口一說。”
“真的嗎?可我覺得,你像在指責我。”安昀深吸一口氣,“可能你隻是在批判制度和現實,但我無法否認,我也在框架裡。抱歉,我很容易忘掉自己已經是Omega的事實,已經不再是帝國的公民。我不習慣把自己置于弱勢方思考,但也不再有資格作為旁觀者客觀,所以我甚至也拿不準站位,隻能憑本能為自己考慮。我現在隻想知道一件事,你希望你說這些,我該是什麼反應?”
季談愣了愣:“……我隻是出于無聊,才說這些。”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反應呢?”安昀并不打算放過他,“無論出于什麼目的,都有一定的預期。那麼在你的預期裡,我會怎麼做?”
季談盯着他看了半晌,認真地說:“我是覺得,你應該比我知道的更多。道聽途說的東西,我也想知道真實性嘛,你不知道就算啦。不要緊張,我沒有立場,不是來試探你的。”
安昀安靜地坐在地闆上,良久沒說話。他時而皺眉,時而放松,一副折磨糾結的模樣。季談本想安慰,又硬生生把自己這股沖動壓下去——他有點分不清自己這個行為,是出于善解人意還是信息素的吸引。
沒有經驗的人往往容易矯枉過正。
最終安昀露出一個文弱的笑,對季談說:“我懂了,你想通過我确定真假,但你怎麼确定我所說一定為真呢?”他咬了咬下唇,“你當然能确定,因為我根本沒辦法拒絕你。而你一直在确定的,是你對我到底是否有吸引力。”
“如果說匹配雙方真的對彼此獨一無二,那麼我栽得理所當然。你卻不一樣,我能感覺到你對我沒有特殊情感,因此我忍到現在。我相信換一個人也是一樣的境況,我會輕而易舉地陷進去。”
“與其說相信一見鐘情,不如說相信信息素的姻緣線,相信帝國的匹配算法——你想告訴我這個嗎?我當然認同,完全認同。你不是想通過我确定你所說是真是假嗎?巧了,你兩個都猜對了,我的确略懂一二,也确實被你吸引。要抗拒這種吸引,經實踐勝算為零。隻是……”
安昀的眼底晦暗不明。
“這樣明晃晃的利用,還是讓我抑制不住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