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三班的方澤凡。”
聽到方澤凡的名字,司嬌下意識擰眉。
她能腦補出,他無所事事地斜站着,聲音慵懶又事多惹人煩的腔調。
然後把人惹毛了又死皮賴臉地哄着。
徐可然捏了捏司嬌的胳膊。
不大放心地囑咐:“你可别惹趙睿啊。”
司嬌眯着眼瞧着前面的兩個人上了樓梯。
方澤凡和趙睿甩着垃圾桶,一人拿着根烤腸慢悠悠地回教室,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目光。
她們班在三樓,最側邊。
上了樓,碰巧遇到後門出來的人。
擡起眸子看到方澤凡的那一刻,司嬌突然想起來她作文裡寫過的那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方澤凡翻了白眼,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帶着些許少年的戾氣,情緒外揚毫不收斂:“晦氣。”
徐可然則不小心對上趙睿漆黑的眸子,随後觸電般甩開。
趙睿就是那個寸頭,寡淡的單眼皮,看向别人的時候,總帶着些侵略性,讓人不自覺畏懼,再加上高中生素有的缺覺,眼底的黑眼圈泛着淡青色,更添了幾分桀骜。
徐可然下意識躲在司嬌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角。
生怕他揍她。
司嬌交叉着手臂睨着方澤凡,視線裡根本沒有趙睿:“怎麼了,手下敗将。”
她流水的眸子夾雜着挑釁和嘲諷,高傲的氣勢壓過了方澤凡的一米八的身高。
方澤凡壓不住心性,是個一點就炸的炮仗:“你跟我耍心眼子,你,你,惡毒!你吃泡面沒材料包!”
話語一出,趙睿扶額,想走又被方澤凡勾了回來。
司嬌微眯着眼,氣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
陡然那杏眸變了情緒,目光濕漉漉的。
方澤凡怔愣住了,正反思自己是不是詛咒得太過惡毒。
但面前女孩眼底一閃的促狹太過熟悉。
他心猛然沉了下。
就見司嬌換上了熟悉的哭腔。
“方澤凡,是你違反紀律被罰來值日,為什麼反過來怪我!”
這一喊招來了許多目光,包括劉芳的。
司嬌從方澤凡身邊過去的時候,帶着氣音低低笑了一聲。
徐可然緊跟着她,頂着司嬌的氣勢。
這一天的心情無比清爽。
高中放學晚,司嬌今天又慢吞吞地整理試卷上的錯題。
回家時,路上人群稀疏。
小區樓道裡,老式地燈泡散着暈黃的光線,顯得樓梯破舊了許多,燈罩上也附着斑駁的歲月痕迹。
細碎聲音,從樓道間傳來。
她腳步輕了幾分。
“老爸,你别和那李阿姨跳什麼廣場舞了,上次被我媽發現受的罪你忘記了?連累我也好幾天沒打遊戲!”方澤凡皺着眉拉着老爸商量。
“人情呀,人情——”方爸也一臉無奈,“你媽那裡你幫我再兜着呗。”
“我可不。”方澤凡甩開他爸的手。
“好小子,好兒子,老爸給你買個新電腦。”
方澤凡嘁了一聲:“你才做不了主。”
方爸無奈,含含糊糊地說:“零花錢,零花錢…”
“多少?”方澤凡語氣都是興奮。
方爸:“十塊?”
“喂狗呢?”
“二十!”
方澤凡:“五十!”
“不行!”
方澤凡扯着嗓子:“老媽!我爸他要去和……唔唔……”
方爸一臉心痛:“行行行……”
正當他們“猥瑣”交易時,樓下的聲控燈突然亮了起來。
司嬌上了拐角樓梯,故意加重了腳步聲。
方爸親切喊:“嬌嬌回來了。”
司嬌禮貌點下頭,目光很快對上了方澤凡。
兩人雖然出生就為鄰居,但關系并不好,不僅是個人恩怨。
還有兩家媽媽并不對付。
小的時候,司嬌因為棒棒糖被方澤凡搶走後,打掉了他一顆大門牙,獲得了媽媽十根棒棒糖的獎勵,雖然後來把自己的牙齒吃壞掉了。
但是從媽媽對自己的贊賞中,她埋下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她誰都可以輸,唯獨方澤凡不可。
或者赢的時候,順便把方澤凡也赢了。
兩人多站在對立面,你死我活。
大概是赢他太多,方澤凡也讨厭她。
司嬌可以理解。
家人恩怨,兩人都不在乎。
發展到個人恩怨,更為劍拔弩張。
他們住的還是老的小區,有六層高,沒有電梯,司嬌家住在二樓,方澤凡家在三樓。
方爸把錢塞給方澤凡,就慌慌張張下了樓。
方澤凡倒退着上了一個階梯,沒站穩,差點摔倒,整個人貼在牆上。
瞄着司嬌的側臉,呆愣了幾秒。
這種狀态,很像被司嬌吓得不可動彈。
司嬌吝啬瞥了他一眼,轉身開了門,關上。
她自覺将手裡成績單遞給沙發上的老媽。
“比方澤凡多了一分,”司媽語氣裡滿是興奮,“聽見嗎,老司,你女兒可是比你長臉多了,你還對那女人低聲下氣的。”
司爸摁着遙控器,撇着嘴:“你看你說的,我那是鄰裡間的正常客氣,哪有什麼低聲下氣。”
司嬌沒加入對話,她跑到客廳對側,拉開門窗,剛好聽到那句。
“我兒子就是厲害。”
她鼻子哼笑聲,思忖:
某人的垃圾真沒白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