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時的方澤凡會特别安靜。
司嬌看向蘇蘇,笑了笑:“謝謝蘇蘇姐。”
“不用謝我。”蘇蘇直率,“也是因為我們沒留意,早知道在家吃燒烤了。”
程曜見狀:“不好意思,好久沒回來想和朋友聚一聚,讓妹妹受驚了。”
司嬌擺着手:“沒有,方澤凡跟着我,沒出什麼大事。”
程曜瞥了眼略有扭捏的方澤凡,還以為他是愧疚,替他解釋:“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怕黑。”
陡然,桌上多了幾道笑聲。
軒兒瞧着司嬌,瞳眸漆黑。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程曜夾着嗓子問芽芽,“芽芽寶貝吃飽了沒?”
芽芽邀功似地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飽了飽了。”
程曜舉着大拇指:“真棒。”
軒兒踹了他一腳:“你真他……你真惡心。”
“惡心吧。”程曜蹭了蹭他,讨嫌,“你想惡心也惡心不着呢。”
人被送了回來,車卻留在方澤凡家。
徐可然發來微信:這樣看來,這個蘇蘇姐也太飒了吧。
司嬌:問題重點,不應該是關心我嗎?
徐可然:姐,咱們這麼多年的防身術不是白練的。
徐可然:你怎麼出了門天天和方澤凡厮混在一起,啥時候回來,喬朵兒喊着要聚聚。
司嬌:首先不會用詞語,就别用。其次,你怎麼天天和喬朵兒厮混在一起?
徐可然:……
徐可然:你和方澤凡休戰後就奇奇怪怪的。
司嬌盯着那句話,沒再回複。
她躺在床上,方澤凡紅着眼睛的模樣,在腦海久久不能揮去。
芽芽被接走出去旅遊了,司嬌一個人勝得清閑。
程逸打電話過來時,聽說芽芽不在有些沮喪。
司嬌奇怪他怎麼換了号碼打過來,才知道方澤凡已經回家了。
村子又恢複平靜,一如司嬌十幾年的暑假生活。
那些意外的碰面,就像偷來的,不真切,不屬于她。
為響應文化三下鄉政策,在熱烈的夏天,在熱鬧的夜晚,舉辦了一場熱情的村晚。
司嬌作為縣城裡來的學生,以文化程度肯定比絕大部分村民要高些,擔任了此次的主持人。
其實,是不知道誰聽說的,司嬌在小學是六一晚會的小小主持。
她看着躲在一旁隻笑不語的姥姥,無語凝噎。
擔任村頭彙演的業餘主持人,要比擔任學校文藝的主持人得心應手。
因為他們熱烈捧場直白淋漓。
“這小丫頭可真漂亮。”
“可不是嘛,是付家的大孫女。”
“說話一套一套,還挺有意思。”
“……”
村頭彙演節目就不在司嬌涉獵的範圍。
無論是吱吱呀呀的戲劇,還是以前的老歌曲。
直到司嬌站在聚光燈下,看着舞台下的男女老少,燦爛的笑臉沒有絲毫變化。
“下面欣賞歌曲,《愛如潮水》。”
司嬌站在舞台旁,瞥了眼那個舞台上深情演唱的人。
目光不自覺在台下人群掃量,闆凳上、大樹上、隔壁高牆……
卻尋不到那個身影。
司嬌收回目光,依舊笑得熱烈,帶動觀衆鼓動響聲。
少年的心思在敗露那一刻,像被觸碰的蝸牛,縮回自己的殼裡,藏起自己的柔軟。
回到家的司嬌,恢複了自己三點一線的生活。
聚聚隻停留在口頭上,誰也喊不出來司嬌。
方澤凡看到挂在他家門口的書包,那一冊嶄新的試卷,才知道樓下的人回來了。
他低頭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仿佛吵鬧的兩個人是十年前的記憶。
眼簾垂着,開了門。
高三不同,某些東西也不同了。
鑫澤一高是一年一度的流動班制。
三班走了一些人,去了一班,亦或退了三班。
也來了一些人,有人悶悶不樂,也有人興高采烈。
但還留下了大部分人。
王一舟被分進了四班,是在二樓,陰差陽錯的錯過。
開學那一天,司嬌特意去看了換新的光榮榜。
傅律的名字又清晰了,清華大學那四個字也格外耀眼。
身旁站了個意外的身影。
今年鑫澤一高又考上三個清華北大,對于一個小縣城,是可喜可賀的,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林妙妙瞥了眼那一豎排的高榜,目光卻落在仰着下巴,淡無情緒的人。
她目光定在高三光榮榜。
第一個照片是林妙妙的,座右銘那裡寫着,不啻微茫,造炬成陽。
她莞爾靠近。
司嬌卻退了一步,溫婉的聲音讓她一愣:“你也累了吧。”
林妙妙颔首彎着嘴角,放下了要搶她懷裡的書的動作。
“還好。”
高考對于所有來說都是件大事。
就連向來不對付的程金蘭和付桂芳都收斂了幾分,對方偉天和司大川都格外寬恕。
所有的矛盾都要繞開高考這個時期。
除了方澤凡不再騷擾她,甚至格外反常地繞着她走。
司嬌還是一如既往地早起背單詞,放學做套題,過着枯燥的日子。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所有人都積攢着勁,帶着下一個黑馬必定是我的信念踏進了考場。
成績出來,三班的人格外正常,沖進前五十的隻有一個人。
徐可然、司嬌和方澤凡在年級五十到七十徘徊。
劉芳見他們成績還算穩定,欣慰地想,這一年隻要穩定發揮就好。
直到期中,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徐可然以年級第二十的成績,讓一衆老師和學生注意到這個名字。
那個勝利中學的教師子弟,她在初中時候很厲害的,經常考年級第一。
隻不過進了高中跟不上,成績雖不至于一落千丈,但不溫不火。
這次運氣好吧。
隻有司嬌知道,隐于人群二栽的天之驕女,要兌現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