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嬌步子頓住了,她大步走到洪顔的跟前,睨着她,眸子是意外的狠戾:“你給他說什麼了?”
一直以來,司嬌對她都像棉花一樣,無論說什麼話,她都不理她,不管她。
突然這壓迫感地質問,讓洪顔下意識結巴了一下,還是強裝着氣勢。
“告訴他,你水性楊花呗,勾搭這個還勾搭那個,指不定他這次出國,要被戴多少綠帽子。”
司嬌望着她,冷笑了一聲。
“洪顔,不要再強調,我比你漂亮比你優秀,你嫉妒發狂的模樣真他媽好笑!”
司嬌蔑了她一眼走了。
洪顔咬牙切齒跺腳,在她身後吼了一聲:“你以為方澤凡是什麼好東西嗎,你知道他怎麼說的嗎,他說随便,隻要别不理他就行,你們都惡心!”
司嬌身體僵了下,眼簾猛然拉下半截,又邁開了步子。
她種的花都死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十月秋風掃來的時候,那冒出的新芽都幹枯了。
秦詩言說,是她澆水澆得太多了,淹死的。
司嬌一天恨不得澆八次水,芽能長出來,足夠說明種子生命力頑強。
司嬌不是無聊,隻是想讓它快快長大。
國慶假期回來後,又是一年一度的十佳歌手比賽,司嬌又着手準備宣傳策劃。
這次要比上一年早很多。
他們院有個實力強勁的女生,一路斬殺,沖到了決賽。
這個女生也在文藝部。
有事沒事找司嬌貼貼,因為司嬌是唯一一個隻在旁邊默默聽歌,鼓掌,一言不發的人,唱歌的時候,她覺得司嬌在演MV,她身上那種淡淡的怅然感,讓她欲罷不能。
司嬌聽她描述,會眯着眼睛問一句:“真的嗎?”
那女生對她調皮眨一下眼,暧昧不清地說:“肯定是我唱得太好聽了,姐姐進入情緒了。”
這時候司嬌會回一句:“這說得倒不錯。”
十佳歌手後就是英語六級考試,司嬌一直不停地忙碌,忙着學習忙着比賽,忙着忘掉一個人的氣息。
她會猛然想起,在異國他鄉的另一個國度,這個時間,那個人會在幹什麼?
這時,就會拼命将想法甩出腦袋。
因為思念一旦開始滋生,就是那草原的野火燒不盡。
出了考場時,安清下了本年度第一場雪。
雪花飄飄,從點點小絮,到鵝毛大雪。
将枝頭的樹葉墜落,挂上銀裝素裹。
她們宿舍三個腦袋擠在陽台,欣賞着這漫天飛揚的壯觀。
秦詩言講着聽來的八卦,三個人哄笑一團,她會收不住嘴,指着那棵梧桐樹:“司嬌,你男朋友……”
男朋友三個字脫口而出,被眼疾手快的喬揚掐了下腰。
司嬌在剛回學校的那段時候,在吃完晚飯後,眼睛不離開屏幕上的綜藝,手會自覺收拾書包。
等秦詩言問她,要幹什麼去。
司嬌猛然愣住了,她要去幹什麼去。
每晚七點,這個約定,似乎已經刻在她的骨子裡,成為潛意識的行為。
書包已經收拾好,電腦已經關掉。
司嬌面不改色背上,說了句去圖書館。
她依舊每晚都去,但是沒人等她了。
隻不過在一個尋常的夜晚,在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樹下,司嬌看到一個黑影,高瘦挺拔,她衣服都沒穿,就跑下了樓。
結果看到,一個男生摟着一個女生,莫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走了。
司嬌以為她已經麻木了,已經不會哭了。
屋外零度,加上北風呼嘯,凍得人頭皮發麻,更何況隻穿了一件單薄毛衣的司嬌。
喬揚站在她身後,眼角壓得低低的,将衣服給她披上。
司嬌擦着那怎麼也擦不完的淚水,因為太用力,臉頰肉擠在一起,讓人心底發酸。
但她卻笑着。
“我不想,我一點也不想他。”
喬揚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
她情緒慢慢平複,最終止住了哭泣,聲音卻啞了:“喬揚——”
我好想他。
.
林妙妙不知怎麼突然聯系司嬌,說要見一面。
在跨年前夜。
她們約在了安廈廣場的那個江邊。
雖然是約的晚上八點,但是司嬌早上就到了,一直坐在江邊的階梯上,看着那釣魚的人。
有一位釣魚的大叔就在司嬌前面,他擡眼瞥了司嬌一眼,在中午吃飯回來後,司嬌還在那裡,似乎姿勢也沒變過。
再看過去時,那女孩機械地啃着面包,依舊望着一望無際白茫茫的江面。
江面很冷,特别是冬天,釣魚的人都不多,更何況是出來玩的人。
直到傍晚夜幕降臨,那女孩才站起來,突然朝江邊走過來,大叔吓了一跳,沖她喊:“小姑娘,天黑了,要回家了。”
司嬌腳步頓了下,又折了方向向那個大叔走過來,咧嘴對他笑了下。
大叔才覺得這個女娃子,看起來沒那麼兇狠。
“你是來幹什麼呢?”他語氣緩和些。
“看你釣魚。”
大叔握着魚竿,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你釣過沒?”
“釣過。”司嬌沒有猶豫,
“那釣上來沒?”
司嬌:“釣上來了,但我又給放走了。”
她說這話時,那笑容莫名涼涼的,讓人不由得心底一顫。
大叔:“你倒是心善,這釣上的魚要裝到自己桶裡,你心善别人不善,指不定下次别人釣走了,你隻能看着傷心。”
“沒有下次了。”
“已經傷心了。”
女孩揮揮手與他告别,裙擺在風的拉扯下,顯出她的輪廓,在十二月底的江邊獨自遊走,沒留下一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