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清晰,但是隻有那個角度能看到椅子的後背。
司嬌扭身打開袋子,剝了一個又一個橘子,塞得滿滿當當,終于吃到個酸的,才任憑淚水盈滿眼眶。
最近上映了一部恐怖片,讨論度很高,但是口碑一般,司嬌逆反心理顯現,她倒要看看有多爛。
看完,确實一般。
氛圍感搞得不錯,道具也都挺逼真的,就是劇情一般,看到一半結局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沒吓到司嬌。
但那天司嬌确實受到驚吓了,因為出了影院,跟在她身後的人喊了她一聲。
司嬌扭頭看到了周欣怡。
她驚訝神色逗得周欣怡哈哈大笑。
她勉強止住笑聲才說:“這片子一般,你怎麼來看了?”
“無聊。”
周欣怡美甲很長很亮,就這樣搭在司嬌的白色羽絨服上,襯得手指也長白。
她自來熟:“下周也要上一個,我看預告不錯,你可以來看看?”
司嬌:“你喜歡看恐怖片?”
周欣怡:“不喜歡。”
“那你怎麼這麼多研究?”
周欣怡眼神變化很快,那種漫不經心地起哄:“方澤凡天天給我念叨,你最喜歡,今天選片子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就選了。
你果然喜歡,萬分之一的偶遇都發生了。我和他相處不多,但來來往往扯的話題都是你。”
司嬌聽到方澤凡的名字,就失神了。
周欣怡這人最不喜歡管别人的破事,但想到方澤凡沒有埋怨地幫她男朋友頂了好幾天的活。
那輕易不開的口也開了。
“聽他說,你最不喜歡吃草莓味的東西,但對葡萄味的接受良好,跆拳道一般,但是踹人踹得特别準。然後什麼别看人倔,背起來很輕,生氣起來特别可愛,最喜歡逗貓咪,語文特别好。”
司嬌突然想起高中那個謠言,她那簡單的代号“鑫澤一高語文學霸”。
她那時候不理解方澤凡的标簽為什麼那麼長。
原來喜歡你的人,會為你擴充。
除夕之夜,司嬌跟着爸媽回了老家。
堂哥拉着小曼給奶奶和爺爺拜年,他們已經訂婚了,翻過千山萬嶺,也算是終情眷屬。
司嬌不知道是誰松得口。
但是知道堂哥沒有松口。
那天晚上司嬌收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沒人講話。
司嬌喂了兩聲,也沒人回複。
她瞅了眼那來電地址,心沉了下,說了句:“新年快樂。”
沒一會兒,電話就挂斷了。
方澤凡過年沒有回家,司嬌有些傷心,但沒什麼立場去問。
他的微信删除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消息。
初一司嬌回了家,到了房間就發現那毛絨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滾到了地上。
司嬌挪開闆凳剛坐下,不小心踩到了它潔白的小腳。
她一臉心疼地掀開那桌簾,愣了一下,桌子下不常打掃,有一些灰塵還結了幾張蜘蛛網,上面挂了些殘絮。
司嬌将兔子撿起來,又脫了外套,打盆水,将那桌子下裡裡外外擦了好幾遍,直到換了三盆水才算幹淨着。
司嬌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己的傑作。
又有些頭疼地盯着那渾身是泥的兔子,像個在外貪玩,搞得渾身髒的調皮小孩。
她捏着它的兔子耳朵出去了。
碰巧遇到在客廳晃悠的母親。
付桂芳正在整理東西,準備明天出發去司嬌姥姥家。
看到她掂了一個髒兮兮的兔子,她皺着眉:“你扔到洗衣桶裡,回頭我給你好好洗洗?”
“不用媽媽,我随便搓搓就行。”司嬌連忙拒絕。
付桂芳看她珍貴,也沒說什麼,隻囑咐:“陽台上有個白色刷子,用那個刷,那個毛軟一些。”
“好。”司嬌将它扔到水盆裡,又走到陽台拿刷子。
毛絨兔子一見水,那滿身立起來的毛就瞬間塌了下去。
隻露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像剛出生的羔羊似的。
司嬌邊刷邊笑。
她翻了個面,笑聲悶在了胸腔裡。
兔子手臂上有條白色的線,很隐蔽,司嬌以前摸到過,隻覺得是走的線沒在意,并且正常抱兔子隻會抱它手臂下,或擰擰腦袋,很少碰那個地方。
司嬌的刷子陡然掉進水盆裡,濺出幾滴水。
她拉開那個小小的拉鍊,裡頭藏了一個白色的柔布,看樣子像是衣服上的标簽。
剪刀,筆……
她眼角突然一落。
司嬌将那标簽攤開,清晰的黑色筆迹。
似乎不太好寫,所以寫得格外用力,那一撇一捺,沒了優美的筆鋒,隻有赤誠的心意。
“我愛你(永遠)”
某人說,這是一隻會說話的兔子。
司嬌終于回味過來。
那些未來得及宣于口中的告白,在此刻變成刀子,狠狠地剜着司嬌的心髒。
她疼得說不出話來。
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