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的老虎女神宛如一層樓高,時不時還會吐火!幾十個女人擡着,還耍些花樣,走路也蹦蹦跳跳,還有人手持火炬。
人群熱熱鬧鬧的,很有幾分煙火氣。
張望擠在人群裡懷念的看着,自她嫁去劉氏,縣太爺對她極盡寵愛下,她連生幾個孩子,還得照看小妾的孩子,書本詩集畫本子,都沒空看了。
她其實不願意嫁人的,她從小讀書,跟着母親學習經商,跟着父親學算賬,她更想繼承家業。
誰知後來父親張家主,居然選了終日裡無所事事的大哥做家主,一句女人就該嫁人,把她打發出去,後來張家頹敗,樹倒猕猴散,她把女兒随自己姓,想要女兒重振張家,想的容易,做的難。
已經許久沒有看過這麼多人群了,熱鬧非凡。
女人們快活的玩樂,男人們帶着孩子跟随着,男人多半都是輕紗覆蓋絕美面孔,她看多幾眼,就被男人身旁的女人怒瞪。“這位娘子,你看什麼?”
小翠連忙扯住張望的袖子提醒道:“大娘子,我剛才問了一個娘子,她說燕市人多半是男人嫁去女人家,不能盯着那些男人看,燕市女人管家,脾氣很大呢!”
劉累一路上蹦蹦跳跳,興奮不已。沒注意這眉眼官司,張望長相出挑,舉止優雅,被那女人瞪着也依舊保持微笑,她解釋道:“這位姐姐,方才我在看老虎,沒有看他。”
“我呸!不要臉!你這人為什麼盯着我的人還不承認?”那女人許是感到被冒犯,就沖了過來。“你自己沒有成家麼?”
“這位姐姐…”張望腳步一頓,儀态端莊的她差點做出一個不雅觀的表情。“我隻是偶然看到,并不是故意的。”
那壯實的女人揪住她的衣領,大聲宣揚道:“大家評評理!這女人盯着我剛接回家的新婚男人!是不是看他貌美,就居心不良?”
趕巧和溫惠出來準備啟程的李幺妹看見了這一幕,她和衆人一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燕市可真是…好特别。
不過她的父親也是入贅的,她倒不是特别驚訝。
“哪有這麼沒禮貌的!今日這事,沒有個賠禮道歉完不了!是不是你們有私情?”那女人嚷嚷不休。
“娘子!”那女人身體後面站着一個膚色白皙,纖細到弱不勝衣的貌美男兒哭哭啼啼,“娘子…我不認識她,你别誤會…”
風吹過,光影搖曳着透過高大樹木枝葉的縫隙,細碎燦金色的陽光散落在他皎潔無暇的側臉,低垂着的眼睛看過來的可憐模樣,也被斑駁的光影照得些許朦胧。
“娘子…咱們不是去看神女嗎?”他怯弱的說。
“哼!”楊坤回頭看她新婚男兒那副神色,越發不滿:“老娘說話,你插嘴作甚?”
“娘子…我…”周周少有地情緒外露,雙眼蒙上濕潤的水氣,随着楊坤攬着自己的那雙手,慢慢地靠倒在了混合着汗味與熏香的懷抱中。
他隐約有幾分幸福,父親說出嫁從妻,被女人管着,在乎着,才是掌家男人們該做的,他日日敷臉,熏香,減肥,束腰,維持漂亮的面孔,為的不就是有一個蓋世女人護着他,免得女人騷擾欺壓?
“娘子,我們别理她們了。”他心中甜蜜,輕聲撒嬌道。
楊坤在周圍人揶揄的視線中,臉頰一紅,拉着他走了,還回頭對張望罵了一句:“哼!瞧你人模人樣的,一個女人怎麼打扮得這麼男氣?活該盯着别人家娶的男兒看!”
“男氣?”張望擡起袖子看了看自己,一身華貴而端莊的衣裙,簪子束發,比起之前的派頭,已是簡單。劉家村的女人們不都是這麼打扮麼?
這燕市果真是不可思議,此地女男颠倒,陰陽反轉,女娶男多,女嫁男少,且被人看不起。
女子粗壯,不修邊幅,男子柔弱,一步三搖,腰細如柳。
老闆也多是女性,怎麼從前卻聽說燕市民風彪悍,多少男人行商不敢路過?
她擡頭望去,那被拽走的男兒卻回頭看了一眼,仿佛是帶着歉意地笑了一下,他笑起來時眼底潋滟着春水,漂亮而溫柔。
張望和小翠對視一眼,劉累傻子似的在旁邊吃糕點,“娘!你們做什麼,怎麼不好好看着張青?”
張青被一個熱心女人解開了繩子,神色複雜的看着幾人,她方才似乎正打算逃跑。
張望對那黑壯女人道:“你解開她做什麼?她發了病咬人,你負責?”
她指了指小翠脖子的傷口,此刻糊了草藥還是可怕。
“對不住!我以為…你們綁了女兒要去賣…誤會!”少年人的聲音響起,小翠側頭看去,此人生得黑黢黢的,看着就是鄉下人,有幾分親切。她問:“你為什麼解開她?”
“俺…我…我以為…”此人正是姚大壯,她剛才是準備放了這被綁着的可憐女人,沒想到此中内情,她尴尬的撓撓頭:“對不起,我這就給她捆住!”
“行嗎?”她目光中充滿了歉意,她配合張望迅速将人重新綁起來,好在怪物也暫時沒有冒出來,幾人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