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完成任務了,我自然送你回去一家團聚。”葉無羁負手而立,看少年狼狽的倒在地上,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瞪着她。
她眼睛撇向空中:“想出去就按我說的做,你娘自然會沒事。别存心壞我的事,否則,你們就去地下團圓吧。”
李幺妹身上的華麗綢緞裂開幾處,臉上淤青一片,目光穿過發絲看向青年,回憶着一些蛛絲馬迹。
“師尊是想要我做什麼?”她謹慎道:“你知道我娘的下落嗎?”
“你娘?”葉無羁挑眉一笑,陽光透過密集的樹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如同點點繁星,落在她的鼻梁上,紅色的痣有些顯眼。
“她好着呢。接下來,有的是苦日子,看你的運氣了……千國皇太子殿下。”青年轉頭,注視着少年,眼睛裡好像有點厭惡,又有點愉悅在裡面。
複雜的情緒讓李幺妹又恨又莫名,隻好暗自咒罵着。
“……”
李幺妹陰鸷的眼滑過天際,胸膛起伏不定,那人已經不在了。也不曉得那可惡仙尊的目的,這真是人弱小的時候什麼東西都能為難自己。
人也走了,這下子不信也得信。
李幺妹别無他法,她知道自己别無選擇,隻能表面按照葉無羁的指示行事。
她灰頭土臉地往回走,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與不确定。沒辦法,在這密林之中獨自一人太過危險,上一次有溫惠,如今……真是永遠料不到明天是什麼樣子的。
一行人為了安全,從小道穿行來到官道。
雲國官道鋪設得寬敞而平坦,用青石、青磚鋪就,經過匠人們的精心雕琢和鋪設,使得道路堅固耐用。路面平整光滑,即便是馬車疾馳而過,也能保持平穩,大大減少了旅途的颠簸。道路兩旁,綠樹成蔭,為過往的行人提供了遮陽避暑的便利。
一句枯燥,李幺妹不時偷看那身材魁梧的女人,她好像叫伊始,時不時趴在她懷裡咯咯笑的是她一直帶着的美貌少男,他身材矮小,生得風情萬種,柔弱無骨地靠在她肩膀上絮絮叨叨,兩人蜜裡調油。
讓旁人自動離一米遠,有些惡寒。
官道寬闊平坦,青石青磚鋪就,陽光下泛着光澤。路旁綠樹成蔭,生機勃勃。此時,官道旁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群。
李幺妹移開視線向左前方看,轎子還算華麗,身邊都是男護衛,轎子後面跟着身強力壯的夥計,滿載貨物前往市集,估計是商人。
她探出轎子回頭望去,再後面不遠處跟着衣着樸素的農夫,偶爾盯着身材高大的女人們瞧,那幾個人挑着扁擔,被宋央盯着掃視一番,因為勢單力薄陪着笑臉離遠了些,臉上滿是麻木,一行人抱怨着家長裡短。
宋央身邊的少年道:“他們為什麼離我們這麼近?”
“晚上怕猛獸,見我們身強體壯,圖個安心。不用理會,如果再靠近你就去收拾他們一番。”宋央拍了拍妹妹宋佳結實的肩膀,大聲回複。
後面的幾個男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有些憤怒又畏懼的離遠了幾步。宋佳噗嗤一笑,不懷好意的盯了盯人家的身材,搖搖頭:“一般,怎麼雲國男的生得這麼醜陋,還不如伊始的男寵。”
宋央見伊始旁邊的美人偷窺過來,臉色煞白,她無語搖頭,有些好笑道:“可能是他們不愛打扮,别看了,傷眼睛。”她和李幺妹對視一眼,重新闆起臉,嚴肅巡視四方。
前面商隊裡活潑好動的孩童在人群中嬉戲,吵鬧聲不斷。路邊還有商販沿路跟随,時不時推銷茶水,糖果一類的東西,吸引着一行人目光。
誰知剛到禹城歇腳,噩耗便接踵而至。
千國繼位的皇弟屁股還沒坐穩,就封皇太子為大公主去往敵國和親,聖旨勒令不得擅動,原地等候,一時間人心惶惶。
權力的天平總是搖擺不定,也許昨天從村姑變成了個太子,今天就一切都毀滅。
過了幾天好日子,好日子沒兩天,聽侍衛們說是母親死了,群龍無首,扶起來個弱不禁風的皇帝,随着敵軍壓境,連連潰敗,很快就投降了。
簽下來一系列賠償,還要送舊皇太子去敵國為妃,接親的隊伍即将抵達,預示着這位新晉太子即将淪為敵國的皇帝塌邊玩物,命運之輪再次無情地轉動。
短短幾日,突然就從尊貴人物即将變成階下囚,護送的侍衛起初還有好臉色,沒幾日就開始抱怨不斷,長籲短歎,而接送的隊伍不日就來。
院牆上光影輪轉,消化不了這轉折的少年仍呆坐在木凳子上,獻殷勤的那些近身少男,這幾日也死氣沉沉地。
一些地位低微的護衛們起初還保持着幾分敬意與客氣,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抱怨與不滿開始在心中滋生。
隔着條街的春水河熱鬧起來,漸漸人聲鼎沸,香味掩在裡頭。護衛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落足的這地方,和望舒的都城完全不同,這裡的女人們瘦弱幹癟,幾乎人人都文弱脆弱些,還趕不上她村裡那些婦人們。
這裡的男人們吆五喝六的,就比如春水河旁邊那些鱗次栉比的賭坊花樓就可以說明一切。這裡是一個女人失去權利的地方,失去了尊嚴。
這裡的女人還有做“虜隸”的,男人卻是挺直腰闆過,隻需要娶一個女人回家做妻子,就萬事都好。哪怕是在春水河賭輸了,回家也是對妻子一頓拳打腳踢。
她幾乎是冷眼旁觀幾日,靜待葉無羁出現,可現在她等不下去了。
禹城,這個雲國邊境的小城,它的風貌與望舒的都城截然不同。據侍衛們言談之間所說,這裡的皇帝,官員,沒有一個女人。女人幾乎徹底失去權利,成為了男人們的附屬品。而男人們則享受着作為社會主導者的特權。
今日,她催促宋央帶自己出門遊玩一番,語氣十分不客氣,刻意模仿了她們嘴裡刻薄不仁的皇太子的脾性,果然比之前她禮貌文雅的待人方式更加方便,她一兇狠,這些人就仿佛賤皮子似的,反而好好侍候。
明處看,一少年行走在大街上,卻不知實則侍衛暗中相護。
她在禹城的街道上閑逛,身邊緊跟着宋央。
身形高大的女人目光銳利地掃過周圍的一切,對這個男尊女卑的國家充滿了好奇與不屑。
身後的宋佳憤憤不平道:“可惡,将軍!我們為了她出生入死,如今國破家亡,皇位被那無才無德的畜生少男給霸占了!這人居然毫無改變,整日吃喝玩樂,好像是安心要做一條亡國狗。”
“不必多言。”宋央不欲多說,她微微搖頭。其中曲折,政治鬥争,小小年紀的宋佳怎麼懂?這家夥頭腦空空,四肢發達,也就是武藝驚人,勉強能用。
宋佳扭開頭,眼中噴火。
她受了委屈,更是胸中憋屈,為家人,更為了陛下對太子的殷切期望,對自己的信任。
這一行人都是女子,穿着衣褲,路過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不懷好意的眼神來回滑動。
這些男子多沒有她身體壯,有色心沒色膽,被異于雲國尋常女人的宋央高大威猛的身形給吓退。
三五個男子湊在一起嘀咕。他們不懷好意的目光滑過女人的胸臀。仿佛一條條毒蛇,充滿惡意的注視讓宋佳渾身惡寒,捏緊了拳頭。
正當李幺妹準備轉身進入一家茶館時,一個兇狠的男人突然從人群中沖出,直沖向她。他滿臉橫肉,眼中閃爍着貪婪與惡意,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剝一般。
“臭婆娘,要了我的彩禮還從我家裡逃跑!還敢在老子面前晃悠,活得不耐煩了!”男人咆哮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向看起來最柔弱的李幺妹抓來。在他看來,這女孩細皮嫩肉,绫羅綢緞一身,賣價頂十個她旁邊那醜陋粗鄙的女人。“賤女人!跟我回家去!否則老子打死你!”
然而,他的動作卻被宋央敏銳地察覺。她眼神看向宋佳,早就怒火中燒的人不用她指揮已經竄出去。
宋佳同樣身為皇太子的貼身侍衛,身手自然不凡。她身形一閃,便擋在了李幺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想拐賣婦女,就做好遇到我這殺神的準備。看你這熟練程度,也不是第一次犯罪!”宋佳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