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站定，他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經傳來：“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晚上我做東請大家吃頓便飯賠罪哈……”

其小元已經看過姚振遠的資料和照片。他四十歲出頭，在國外學微電子專業一直讀到博士，之後在恩威公司總部工作，後來又回國替恩威建立了子公司，業績一路高歌猛進，成就卓然，可以說是個相當優秀的職業經理人。

現在看到本人，果然像林肴所說的一樣，看上去溫和穩重，講話不疾不徐，帶着一種讓人心裡很安定的氣場。

隻見他口中說着客套話，眼光開始在屋中的衆人臉上禮貌性地掃過，掃到最後一排坐着的兩人時，明顯停留多了幾秒。這時稽信的負責人已經站起身來開始和他寒暄。雙方也就此正式開始了項目内容上的溝通。

其小元也沒太關注他們談話的内容，一直在觀察着姚振遠，發現每隔一小段時間，他的眼光就會不自覺地瞟向她和林肴這邊。一般控場能力比較強的人确實會有類似的習慣，可以保證屋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被冷落，但他望過來的頻率未免有些超出常規的範圍了。其小元無意中向旁一看，立刻有些無語。因為林肴正坐直了身子，脖子伸得老長，專注地望着姚振遠，時不時還會點頭應和着他，一臉崇拜的笑容！

有幾個發言人會不喜歡這種觀衆，不想和她更多的互動呢？

可是這妹子是不是有點會錯意了？他們是來調查對方公司的情況的，可不是來追星的啊！難道真的像網上說的一樣，現在的年輕女孩都喜歡成熟知性的大叔？

上午的會議時間一晃過去，姚振遠離開的時候，似乎也不方便專門跑過來和林肴打招呼，隻遠遠地向她笑了笑就離開了。結果林肴還一直偏着頭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了才向椅背上一輩，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剛才你怎麼知道是他來了？從你這裡好像也看不到門口嘛！”其小元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剛才的事。

“因為我和他有心靈感應啊！”林肴吐了一下舌頭，調皮地說。

但她看到其小元已經一臉想站起來離去的表情，趕緊更正說：“他的香水味很特别啊！應該是潘海利根摩羯吧，我老遠就聞到了。”

“哦？你對男士香水很有研究嗎？”其小元有點詫異。

“有研究談不上，我在香水店打過工，常識還是有一點的。”林肴笑嘻嘻地說。

這倒是出乎其小元的意料，她似乎也聞到了淡淡的香氣，卻是在姚振元進來之後，而且也并不清楚那是什麼香水。

中午有人給衆人送來了團餐，菜式不算豪華但卻十分美味，聽說是公司食堂那邊現做的。其小元尚覺新鮮，盡調組的人卻已經吃了好幾天，已經顯得有些膩味了，一邊吃一邊在期待着姚振元剛才許諾的“便飯”。

看到身邊的林肴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其小元還有些奇怪地問她：“你不是也吃了好幾天了嘛，還這麼有興緻啊？”

“不是啊，我是昨天下午才到的，這還是頭回吃哦！”林肴說，“飯菜這個東西好不好吃，要看做的人有沒有投入感情進去。依我看，這家公司的廚子肯定工作得很愉快，很有歸屬感，所以連工作餐都能做到這個水平！”

“是是，你又知道了。”其小元不以為然地說。接着她又像是無意似地說，“那天合的工作餐呢，裡頭有沒有感情？”

結果林肴卻沒有立刻應她。待其小元去看她的時候，她才像是有點遺憾地說：“我剛來的時候覺得挺好的，但最近好像越來越差了。”

“嗯，估計所有食堂都這樣，越吃越不當回事，你看她們就知道了。”其小元向審計組那班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可能吧。”林肴這回沒有說怪話，眼神有些發直，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到了下午，盡調組開始訪談其他部門的人。林肴說要去洗手間，然後也不知道遛到哪裡透氣去了，其小元也拿着杯子，一路找去了茶水間。

這公司的茶水間很大，裝修得很溫馨，布置着冰箱、微波爐、咖啡機等常規的物件，另一側的架子上還放置着各色各樣的零食，供員工和客人自取，似乎是近幾年高科技公司流行的一種福利。

其小元正想走去咖啡機邊沖咖啡，有個人走進了茶水間，走到水槽邊開始洗杯子。

她細一打量，發現那是一個年輕的男生，高高瘦瘦，戴着眼鏡，有着十分明顯的理科男氣質，穿着一身制服，像是搞科研的。隻是相比于年紀來說，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下青暗，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于是她故意放慢了腳步，在男生望向她的時候向咖啡機一擺手說：“你先沖吧。”

男生卻有些不太好意思似地說：“沒關系，你先沖吧，我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