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鬥嘴，後面的高老爺子突然笑了起來，接着說了一句什麼。其小元問：“他說什麼？”林肴說：“他說，多好的姐妹。”

接着，高老爺子也加入了對話，他講一口地道的青州方言，一開始其小元真的一句也聽不懂，時間長了才慢慢有了點概念。

原來這老爺子今年已經七十多歲，從小生活在這條青龍江邊，後來還當過一陣子兵，退伍後在本地做一點小生意，再後來老伴去世，子女遠遊，就又回到老房子來居住了。每天最喜歡做的事除了喝茶之外，就是坐在這方寸之地，欣賞着他最愛的這片江水上的春夏秋冬。

後來聊得興起，高老爺子又談到了當地的一些怪談，其中有一則說的是，某一年突然有一團火焰從天上掉落到這江中，所落之處就連江水都化為火海，有當地漁民覺得好奇，乘船過去察看，發現是一個絕美的少女漂在江面，自稱來自天上，凡是見到她的人都有機緣和她一起回到九重天去，修煉成仙，雲雲。

這個傳說還有另一個版本，前面的部分都一樣，隻是少女的身份又變成了降罪于污穢凡間的修羅，暴躁好戰，口吐烈火，将一切靠近她的人全部毀滅，所以但凡看到她的身形被吸引而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回來！

其小元當然對這種沒什麼邏輯而言的民間神說毫不感冒，林肴卻聽得津津有味，一邊翻譯一邊還在添油加醋。可是最後高老爺子不知說了句什麼，她立刻直起身子，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了什麼，一臉的哭笑不得！

“怎麼了？”其小元問。

“我問高叔他相信哪個版本，他說哪個也不信，他認為那個女人可能是外星人！”

“哈哈哈……”其小元大笑起來，接着說，“高叔，這個厲害了，真見到了記得一定要拍下來！”

結果，說是隻給林肴兩小時時間的，兩人卻在這江邊的院子裡久久流連，一直到夜幕降臨才離開。

果然如天氣預報所說，接下來的兩天都是陰雨綿綿。因此沒有外出的其小元發現姚振遠自從周六那天早早回了别墅區，一直待到周一才又開車出來，其間倒是他的那些女友們出出入入，卻不見他與任何人同行，看來是沒有再去公司。

周一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終于得到了她要的加班日志，是在半年内随機抽樣提供的，記錄人也都是研發部的員工，其中也包括李卓勇。

她打開讀了讀，發現全是技術術語，完全不知所雲。于是隐去了姓名和日期，将加班内容拍照發給了一個号碼，還帶上了一段消息：“郭工幫我看看，這些人加班做的都是什麼？”

過了沒多久回信就來了：“沒什麼特别的呀，作實驗做測試寫報告，常規工作。”

“是哪方面的實驗或測試呢，能看出來嗎？”其小元不死心地問。

“提到了FinFET，是一種晶體管，看意思好像是要對它的制備過程進行改進吧，反複提到性能和功耗的數據，也隻能看出這些了。”郭工說。

“好的知道了。”其小元簡短地發了一條回信。接着她坐在那裡想了半天，突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打開了知識産權數據庫，開始檢索恩威高科的申請記錄，發現他們早先幾年的申請記錄還是比較多的，但這兩年有下降的趨勢，尤其是今年。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查詢了一下“鼎力科技”的申請記錄，發現他們今年密集地在提出專利申請，目前有好幾項正在走公告流程，公告期結束時如果沒有其他公司提出異議，這些專利就會獲得認可。

其小元在其中找到了幾條與晶體管制備相關的專利文件下載了下來，又發給了郭工，附上了一條信息“再看看和這些專利有關聯性嗎”。這回郭工久久沒有答複，其小元卻不想繼續幹等下去，背上包站了起來。

“前輩幹嘛去？”一旁的林肴馬上問。

“我出去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有件事你幫我安排一下，這幾個人……”其小元說着，拿出筆在便簽上快速地寫下了幾個名字，之後遞給了林肴說，“幫我盡快約他們面談。”

“談什麼？”

“就說對想了解一下公司研發的基本情況就好。”其小元說着，已經快步走出去，開門闖進了外面的雨中。

關于鼎力科技這家公司，她還有一些想知道的信息，但因為這家公司的股東是家境外公司，網上的信息十分有限。

所以其小元開上車直奔青州當地的公司登記處，将鼎力科技公司的注冊底檔調了出來，查到最初注冊時提供的公司股東信息裡有兩份董事的基本信息翻譯件，一個人名叫王麗茹，另一個叫姚安順。

“姚安順”這個名字引起了其小元的聯想。假如真像她推測的，鼎力科技是姚振遠設立的備胎公司的話，他肯定不方便讓自己的名字公然出現在公司的信息裡。但這家公司将是他長期的搖錢樹，放到别人名下也肯定不放心，此時用一下境外的架構，再用自己最可靠的親屬來當控制人的話，就可以達到隐藏身份的目的。

假如能夠證明姚安順和姚振遠之間存在密切關聯的話，這條證據鍊就完整了。

本來想知道這個也不是什麼難事，去調HR手裡的資料就可以。但恩威公司畢竟不是天合集團，她其小元在這裡不僅沒有優先調查權，還是個被人處處設防的外人，想拿到他們總經理的個人信息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