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跑路，隻是想把一些不用的東西拿到朋友家……”王淵對其小元的這個問題有些猝不及防，支支吾吾地解釋說。

“大半夜的把東西拿到朋友家啊？”其小元問。

“原本就約好的了，還不是因為DCO的人把我扣住，才耽誤了時間……”王淵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開始閃爍，雙手又開始抓衣角，與剛才誇誇其談時已經判若兩人。

“哦。那……除了三年前舉報用的那些資料之外，你手上還有其他和冷聰‘他們’相關的資料嗎？”其小元也不追究，又問。

“我……沒有了，當時事情不了了之，我對DCO已經徹底失望了。而且當時打草驚蛇，冷聰也謹慎了很多……”

“既然當時DCO沒處理他的案子，怎麼會打草驚蛇呢？”

“這……我是猜的。畢竟在那之後連你都離職了……”王淵猶豫着說。

其小元正想再問什麼，王淵已經打了一個呵欠，之後說：“我太累了，得回家了。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吧。”

一見如此，其小元也沒堅持，去護士站借了隻拐杖交給他，最後說：“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幫我！隻要有足夠的證據，我一定重啟冷聰的調查，雖然可能晚了些，但我也想對你曾經的勇氣有一個交代。”

王淵望着其小元，像是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擺擺手向醫院外走去，走了一大段又回過頭對其小元喊道：“你好好照顧自己，注意安全！”

當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周正一從走廊的另一邊走了過來。其小元則仍然望着王淵走掉的方向，沉吟着說：“這個人，有點奇怪。”

“你是說他講的那些天馬行空的話嗎？”周正一不動聲色地說。

“不，總覺得他對我的态度有點奇怪，好像和我很熟似的。就算他對DCO有一些認知，頂多是知道我的名字和樣子，又沒和我正面打過交道，照道理說不至于有多熟悉才對。”其小元說。

“自來熟難道不是撩妹常用的手段嗎？”周正一卻說。

其小元用眼色瞥了周正一一眼說：“你忘記剛才林肴說的嗎？這個人可不是見了女生就忘記自己是誰的類型。”

“你到底想說啥啊？”周正一對這個話題有些膩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對了，剛才我們的對話你錄音了吧？回頭别忘了發我，我要再聽一下。”其小元說。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走吧。”

“先找個地方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其小元卻說。

兩人吃過飯之後，又帶了些早餐去公司拿給鄭黎和何其強，在朝陽刺破濃霧，照耀在涼川河面上發出溫和柔光的一刻，這個不眠的長夜終于結束了。

DCO夜查十數家子公司的消息不胫而走，還沒到第二天上班時間，不僅在天合集團内部傳得沸沸揚揚，就連媒體也聞風而動，一大早就有不少人聚集到了天合集團總部，所幸公關部也早就收到了消息，徹底未眠拟定了方案，這才沒有讓各種揣測性的報道散得到處都是。

對于比較了解DCO背景的内外部人士來說，這次史無前例的大規模審計發生于個信委給予DCO自查期間的最後階段，自然令人有無限的想象空間。這是不是天合集團履職督察本部、号稱具備國内最高調查權限和最先進調查手段的内部督察機構的生存之戰終于拉開帷幕了呢？之前一直按兵不動的首席督察官周正一是獲得了至勝的法寶，還是不過陷入了最後的垂死掙紮呢？

至少負責這個案件的檢察官江毓蝶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眉尖輕蹙，想到上次和周正一見面的時候他講的那句“怕其小元回來會帶來什麼變數”的話，她不禁冷笑着自言自語地說：“這個人，果然帶來了變數啊！……”

此時她正坐在窗邊，清晨的陽光正斜斜地照射進她的辦公室，其中一縷光自她修長的脖頸輕輕略過，将她精緻的容顔照亮，那溫暖感令她愣了愣神，一段記憶忽地就跳入了腦海，揮之不去。

記憶裡是站在樹林中的方孝棟轉身對她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恐怕沒有這個福氣接受。”

當時尚年輕氣盛的江毓蝶聽到了這話心裡忽地一沉，但很快便神色如常地笑道：“哦？其實你不用急着回答哦，我可以給你三天考慮一下。想聽本姑娘說這句話的人可是車載鬥量，你就不打算尊重他們一下？”

方孝棟的表情本來有些嚴肅，聽到她這麼說後嘴角上揚，眉眼間又露出平時的那般鄰家哥哥的松弛神态，誠心地說道：“小蝶，你是一個特别好的女孩子……”

“哎！别給我發好人牌，我可不稀罕！”江毓蝶卻立刻擺手道，“直接說轉折的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