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周邊的人流聲越來越小,宗鹽背着他逐漸走入一片與世隔絕的世界。
“應該退燒了,下來走吧。”
他還在貪戀宗鹽身上的溫度,宗鹽卻已經把他放了下來。
畢竟是個大男人,骨架在那,重得很,既然吊水後已經好了許多,就得自己走路。
“可是我看不見啊。”
司疆茫然道。
而且出門急,沒來得及帶上牽引。
宗鹽給他戴上了眼罩,他從不知自己住的地方到底在哪一片區域,周邊又是什麼景觀。
“跟我走就是。”
但一隻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纖細有力的手指扣住凸出的腕部關節,冰涼的體溫與他相貼,明明是強勢而具有掌控欲的動作,司疆卻盲目地點頭。
“嗯,我跟主人走。”
一路坑坑窪窪,竟也無人摔倒。
有人說:“主人,你還會養第二個寵物嗎?”
有人答:“我隻養得起一個。“
寒假工做了不到一個多星期,春節就要到了。
街邊小店門前擺起了攤子,各式各樣的對聯和年貨喜慶地染紅了整個城市。
宗鹽駐足,擠在熱鬧的人群裡,也挑選帶了幾份,塞進口袋。
過年似乎要有這些,才合格。
她提着幾袋子東西,回到自己的小家,一開門,便是一股濃郁的香味。
司疆蹲守在廚房,緊張地看着一鍋雞湯:“主人你回來了,我是按照你說的做的,不會有問題吧。”
宗鹽:“我看看。”
其實看了也沒什麼用,宗鹽自己廚藝也就那樣,這個菜譜還是她網上搜了,随手發給司疆的。
寵物對待年夜菜興緻勃勃,她也不想掃興。
掀開鍋蓋,熱氣騰騰的水汽撲面而來,金黃的雞油浮在湯面,雞肉炖得一戳極爛。
“等等,應該撒蔥了。”
司疆忙把菜闆上的蔥段倒入鍋裡,再用勺子攪拌兩下,取了一點湯汁,放在嘴邊吹涼。
“主人,你試試,味道行嗎?”
宗鹽低頭,抿了一口,愣住。
這應該是司疆第一次做菜吧,竟然如此成功。
至少比她煮的口味好很多。
“可以。”
她誠實地點頭。
司疆有些懷疑,他無法從宗鹽的表情看出真假,隻得自己也試了一口。
“淡了點,我再加點鹽。”
說着,自己又忙碌了起來。
夜幕降臨時,宗鹽把電腦打開,擺在茶幾上,兩人把飯菜擺到面前。
春晚即将開始倒計時。
此時,司疆正對自己的一桌成果滿意到不行:“沒想到我還有這種天賦。”
他拿起手機,唰唰拍照。
宗鹽安靜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司疆把手機杵到宗鹽眼前,讓她看看自己拍的照片,手機通知欄突然跳出一條信息。
微信好友“小樹樹”拍了拍你。
司疆的動作僵住了。
宗鹽視線停留在這一行字上。
很快,微信接連提示“小樹樹“發來好幾條消息,彈出的速度,怎麼都讓人無法忽視。
一時間,房内的氣氛奇怪了起來。
“我……”
司疆想說,他沒有聯系過陳柏。
“打開看。”
宗鹽聲音平靜,似乎并不生氣。
“我不想看。”
他神色有些哀求,為什麼要打亂他的生活,今天明明很順利的。
“點開。”
宗鹽說。
司疆滿心抗拒,但還是老實地點開了對話框。
既有語音,又有文字。陳柏好像有點喝醉了,唠唠叨叨給司疆發了一堆話。
大意就是他相信司疆沒有死,他會繼續找他,然後罵他到底死哪去了,最後和司疆說老司新年快樂。
“他和你感情不錯。”
宗鹽客觀評價。連司疆父母都沒動靜了,朋友卻還念念不忘,确實算是有情有義。
她看向司疆,問:“你要回嗎,司疆?”
吓得司疆猛地把手機甩了出去。
“我不是司疆,他們跟我沒關系了,我是宗鹽的寵物,不是司疆。”
他慌張地擺手。
“我知道了。”
宗鹽面對他神經質的表現,隻是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撫。
最近司疆精神狀态很不穩定,她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爆發的不安。
“他隻是寂寞無聊了想起我,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忘了我的。”
“人都是這樣的,時間可以帶走一切。”
司疆喃喃地自語着,劉海下的眼神渙散。
宗鹽:“好了,把手機撿回來吧,馬上節目就要開始了。”
“嗯。”
他聽話地彎腰去撿手機,衣領下垂,露出皮包骨的肩線。
“主人,你不會抛棄我,忘記我的對不對。”
“嗯。”
春晚的相聲節目一唱一和,演員搖頭晃腦,觀衆樂滋滋地看。
宗鹽和司疆捧着飯碗,坐在一起。
“好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