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司疆隻是以為自己胃病犯了。
他挑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隻有在和宗鹽吃飯時,才會老老實實把碗裡所有的東西咽下去。
不管是讨厭吃的,還是喜歡吃的。
因為主人不允許他挑食。
隻是讓他欣喜的是,餐桌上後來越來越少出現他不喜歡的食物。
——當然,他下廚次數最多。
宗鹽看起來太清瘦了,但是她卻淡淡誇過司疆的廚藝不錯,司疆當然是跟打雞血一樣,享受投喂主人的快樂。
主人出國,留他一個人在國内,應付令他厭煩的家人和工作,還有他始終不能适應的夜晚。
他當然沒有心情吃東西。
但是最近,他不是食欲不好,而是聞到菜的氣味,聞到汽油的氣味,聞到香水的氣味,就想吐。
在一次公司會議上,坐在旁邊的經理為了掩蓋狐臭,噴了極濃的劣質古龍香水,他忍了沒到五分鐘,還是撂翻椅子,沖去了洗手間,吐了一馬桶的酸水。
辦公室不準噴香水了。
他立的規矩。
這是他司家的公司,即使司疆現在不是什麼高層管理,隻是下放來鍛煉的,公司裡誰又不認識他司家少爺呢?
後來是容易累,在辦公室坐了沒幾個小時,便開始腰酸,起身猛了,就頭暈。
陳柏說他這是少爺病。
平時養尊處優久了,幹不了打工人的活。
他懶得理發小的冷言冷語,隻是猜測自己大約是低血糖。
每天吐啊吐的,胃裡什麼都沒有,又哪來的精力做事?
司疆趴在枕頭上,巴巴看着屏幕裡正在敲鍵盤的女人,低聲抱怨。
宗鹽正在忙一個方案,沒有分多少注意力聽他說話,司疆有時候話很多,大部分都沒什麼營養,就是在撒嬌纏着要來巴西利亞,或突然發瘋,說宗鹽就是不要他了,才把他扔在國内,所以一直沒有回國看他的意思。
他已經因為思念快崩潰,屏幕裡的女人卻永遠冷冷淡淡的,好似什麼都影響不了她。
司疆一想到這,胸口便一陣窒息,他抓着自己的項圈,跪在鏡頭前,聲音提高:“主人!看我!”
屏幕裡的女人終于擡了擡眼鏡,把臉偏向鏡頭。
“怎麼了?”
宗鹽取走手機,走到茶水間,疑惑地問。
還問怎麼了,明明上次見面答應得好好的,會保證每天和他視頻至少一次。
司疆回國的時候還高興得很。
可是他要的不是這種視頻,就好像自己一個人在演獨角戲!他要宗鹽那雙裝下任何人的眼睛,注視着他!隻注視着他。
“你耍賴……”
寵物抿着唇,長發無精打采地落在臉側,抱怨極了。
宗鹽揉着眼角,有些不耐煩:“我在工作,沒有空聊天。”
她的工作壓力和生活壓力,永遠是司疆這個大少爺無法理解的。
以往這樣,寵物都會不情不願地道歉,然後裝乖,說自己會懂事一點,不打擾她。
但是今天。
宗鹽眼睛微微睜大,意外地看着被挂斷的通話。
司疆竟然把視頻挂了。
這麼生氣?
宗鹽沒有多想,給他發了個信息,便又回到崗位上。等她忙完這一陣,就能空出假期來了。
司疆慌亂地摸索着忽然黑屏的手機,臉色都白了。
怎麼突然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