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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五十六章 醫毒相逼不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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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鳴想的簡單,然而事情并不簡單。當天晚上她便知道了胡青牛為何“見死不救”了。

簡單來說,胡青牛是個妻管嚴。他的妻子,胡青羊的嫂子王難姑是他的同門師兄妹。胡青牛懸壺濟世,得了個“醫仙”的美名,王難姑使毒絕妙無方,便被人稱為“毒仙”。王難姑有時向人下毒,胡青牛不知前因後果,糊裡糊塗地将人治好了。幾次下來,王難姑便發了脾氣,胡青牛也不再逞技救人。王難姑也入了明教,自然不會向同教之人下毒,胡青牛便立志不救明教之外的人。

以尋常人的眼光來看,這對夫妻就是閑的。然而江湖上怪人怪事頗多,白鶴鳴一般也就保持着“尊重、祝福、理解”的态度。反正她找的是胡青羊,關胡青牛何事?退一萬步來說,胡青牛救俞岱岩這事其實也沒什麼問題,因為俞岱岩的傷肯定不是王難姑毒的。不過為了避免日後麻煩,還是明面上不這麼做比較好。胡青牛的醫術也未必比胡青羊強。

隻要想個法子,不傷和氣地把胡青羊帶出蝴蝶谷就好。

這是白鶴鳴最初的想法。然而她低估了江湖人士的古怪程度。

她在蝴蝶谷待了三天,範遙第二天就已經離開。胡青羊都鬧得快絕食了,胡青牛也還是不肯松口。對俞岱岩的事情,胡青牛給出的唯一解決辦法便是由白鶴鳴将俞岱岩帶到蝴蝶谷内,由胡青羊在蝴蝶谷裡給他看病。如果這樣的話,他甚至可以暗中給點幫助。

但這顯然是個馊主意。先不提白鶴鳴自己下次還能不能找到蝴蝶谷這個隐蔽的地方,俞岱岩如今隻能卧床休養,毫無戰鬥力,武當就算再信任白鶴鳴,也萬萬不可能讓她帶着俞三俠長途跋涉,從湖北一路走到西南看病,還看的是明教的“神醫”。

而她原先設想的“下下策”——悄悄和胡青羊半夜出谷——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兄妹二人吵架時,王難姑親口對胡青羊道:“妹子,我雖然疼你,但你哥的話确實有道理。我們都是明教的人,你雖然未入明教,但這層關系已經脫不開了。那些江湖正派視我們如洪水猛獸,便是有白姑娘做保,我們也不敢讓你上武當山的。你也别想着偷偷出去,我已經在前日晚上的飯裡給你下了毒,唯有你哥才知道解藥。你一天不吃蝴蝶谷的飯,便會忽冷忽熱,渾身難受。”

胡青羊還真就硬氣的一天沒吃飯,結果正如王難姑所說,她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覺得熱,冷熱都是一樣的難熬難耐。但明明難受的幾乎快要暈過去,她也堅持一口飯都不吃。胡青牛和王難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然而蝴蝶谷這三個人可以說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一樣的倔強古怪性子,彼此明明都關心對方,可偏都不肯低頭。

也隻有白鶴鳴能打破僵局了。她也不舍得看胡青羊難受成這樣,端了飯,溫身好語地勸了好久,胡青羊才終于吃了幾口,邊吃邊流淚道:“白姐姐,都是我沒用……這毒應該是之前哥哥嫂嫂互鬥的時候用過,你且等我幾日,我一定相處解毒之法。”

這還真不能怪胡青羊。王難姑這毒當年下在了别人身上,胡青牛也是用了整整一個月才解的。而夫妻二人“鬥法”好幾年,像這種毒藥說不定不止一種,不提俞岱岩的情況能耽擱幾年,難道真的要胡青羊都挨個試一遍王難姑的毒藥再一個個解開嗎?

白鶴鳴心想自己來蝴蝶谷是為了請胡青羊幫忙的,不是來讓胡青羊受苦的。但好不容易找到蝴蝶谷,讓她就這麼放棄也很困難。

因為她忘不掉俞岱岩那雙平靜而憂郁的眼睛。

若是自己是他,受了那種苦頭,估計早就不想活了。但他還得堅持下去,為了失蹤的張五俠,為了花了大力氣把他救回來的師父,為了細心照料自己的師哥師弟們。

……或許,也為了她。

但凡有人見過俞岱岩之前的模樣,在看到現在的俞岱岩,就沒辦法輕易說出“算了”二字。

白鶴鳴歎道:“你們别吵了。毒下在青羊身上不如下在我身上。你們夫妻二人有沒有發明出那種同生共死的毒藥?我帶青羊出蝴蝶谷,她若是出了事,我也會死。”胡青羊聽了斷然拒絕道:“萬萬不可,怎麼能讓你中毒!”她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厲害,又道:“我武功不濟,若是不幸死了也就算了,你武功高強,如何能與我的性命綁在一起?”

胡青牛和王難姑聽了白鶴鳴的話也連連搖頭。不過二人搖頭卻是因為沒有這種毒藥。王難姑無奈道:“白姑娘,你這是看了太多的江湖話本,這世界上哪裡有讓人能同生共死的毒藥呢?”白鶴鳴恭敬道:“我是外行人,隻知道您的毒術天下無雙。若是現在沒有,那您可否能做出這種毒呢?”

制毒雖然難,但至少有個努力的方向,總比在這裡看兄妹吵架好。

然而王難姑依然搖頭道:“我此前有想過這種毒藥……不,應該說天下有情人應該都希望世界上有這種藥……”說到此,她忍不住看了胡青牛一眼,胡青牛與她心有靈犀。二人目光交接,她臉上一紅,頓了下才繼續道:“但這從道理上來說确實是不可能的。”

白鶴鳴沉吟片刻,又道:“那定時發作的毒藥有嗎?我從峨眉找到蝴蝶谷,大概花了快兩個月。你給我下一年……不,八個月的毒藥,若是青羊有一點閃失,或者我沒有帶青羊及時回蝴蝶谷,便會毒發身亡。這樣可以嗎?”胡青羊已經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是雙手死死握住她的手,看向胡青牛道:“若是你敢向白姐姐下藥,我就……我就與你斷絕兄妹關系,永不往來!”

胡青牛道:“白姑娘此番卻是看低了我和拙荊。你是青羊的救命恩人,給你下毒和恩将仇報有什麼區别呢?青羊是我唯一的妹妹,她若死了,便是你也跟着死了,難道我就能不悲痛了嗎?”他如此說,王難姑此刻自然與他同心同德,接着胡青牛的話道:“白姑娘所說的那種定時發作的毒藥,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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