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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一百一十章 半醒閑坐數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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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幅樣子能吓到别人,但吓不住白鶴鳴。她沒有很快回答這個問題,隻是靜靜地端詳着他。不安的人很快變成了莫聲谷。他低下頭,摩挲着劍柄以掩飾自己的焦慮。

白鶴鳴無奈地笑了下,道:“你這麼說,還是在埋怨我咯?怎麼,覺得我比起你來說更關注你三哥嗎?還是說覺得你三哥更關心我,都不關心你這個親師弟了?”

莫聲谷下意識道:“我沒……”他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他想反駁白玉,但一時半會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些奇怪的念頭才好。他沉默了半晌,慢慢松開了劍柄,低聲道:“認識你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的過去……”

你是怎麼長大的,父母是怎樣的人,有多少朋友,為何執着于劍……

“三哥、二哥……他們都有和我們提起過你。他們看起來都很了解你。”他說着說着,擡起頭來看着白鶴鳴:“但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有關于你自己的事情,就連一開始的姓名和身份,也都是假的。”

莫聲谷說到這裡,欲言又止。見白玉沒有催促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氣,磕磕巴巴地繼續道:“我年紀小,很多有關于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我呢?我承認,若說武功,我比三哥、二哥他們差得遠了,沒有像他們一樣幫上你的忙……說不定還給你添了亂。但,但是,我是真心的……”

白鶴鳴其實很少和人提起這些。她自身的經曆足夠複雜,想法也與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不一樣。她無法強求,也不需要他人的理解。但莫聲谷這麼說,倒是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不是不知道莫聲谷的意思。以前在蝴蝶谷的時候,她也時常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他總是悄悄地看着她。她回望過去,他就撇開視線。但這并不是什麼特别的事情。她青春期的時候也暗戀過學長,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意識到,自己喜歡的隻是一個美好的幻象,而非一個真實的人。隻要她漠然不應或者以玩笑化解,這些情愫總會過去的。

白鶴鳴自己喜歡過很多人,也被很多人喜歡過,所以明白這樣的感情。但面對莫聲谷别扭又坦誠的請求,她忽然意識到或許有更合适的方法來解決這件事情——告訴他真實的自己,讓他知道,她也沒什麼特别的,不過是衆生之一,凡人一個。

她想了下,溫和地問道:“你想知道有關于我的什麼呢?”莫聲谷正要開口,她又道:“大白天不是個适合叙舊的時刻。吃完晚飯後,就在這裡見吧。你能喝酒嗎?能喝的話,我去和後廚要兩壇酒,就當是你提前給我送行了。”

上次和俞蓮舟一起喝的那酒還挺不錯的。

莫聲谷喜歡喝酒,因為這是一件“大人”的事情。和幾個師哥喝酒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其實年齡也沒那麼小,和上頭幾個師兄的差距也就沒那麼大了。到了夜晚,練武場寂靜無人,他提着燈籠等着。

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鶴鳴——因為對方非但帶來了酒,還搬來了一整個取暖用的小火爐!暖黃色的火光着涼了旁邊的花木,也給一旁的亭台染上一層陳舊的感覺。

白鶴鳴見他來了,招呼道:“山上天氣開始冷了,喝冷酒傷身。我和你們後廚接了個火爐。”火爐上架了個茶壺,但莫聲谷猜測裡面應該是酒。白鶴鳴給他留了個地方坐,笑着說道:“你三哥交待我了,說你酒量一般,讓我可千萬手下留情。”

聽到俞岱岩的名字出現在談話裡,莫聲谷眼神一閃。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杯子:“我以為你不會告訴三哥的……”白鶴鳴用火鉗撥弄着煤塊,道:“是啊。不過在晚上偷偷把你約出來喝酒,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行,三哥肯定要生氣的。”

酒水辛辣,不過一杯,莫聲谷就感覺自己已經有點聽不清白玉在說什麼了。恍惚間他聽到自己小聲道:“……偶爾也想嘗試一下背着師父和師兄偷偷喝酒。”

白鶴鳴給自己的酒杯倒滿,和他的空杯一碰,道:“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白鶴鳴,峨眉派第四代弟子,幸會!”說罷,她仰頭一飲而盡。莫聲谷想再給自己倒酒,結果杯子被她沒收了。白鶴鳴道:“你别喝那麼快,容易醉。”

她純黑的眼睛在夜晚顯得更加柔和。那雙眼睛冷冽透徹,此刻在暖黃色燈火的襯托下顯出幾分朦胧的暧昧。

莫聲谷背靠在石欄上,仰頭望着天上閃爍的星星,學着白鶴鳴那般介紹自己,低聲道:“我叫莫聲谷,武當第二代弟子……幸會。”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整整一年,他們總算是真正認識彼此了。

此刻入夜,有流螢在草叢裡飛,細聽還能聽到遠處池塘傳來的蟲鳴。白鶴鳴直起身來溫酒,莫聲谷跟着望去。

沸水涓涓,熱氣升騰。

他垂目又見螢蟲圍繞在白鶴鳴的衣袍下擺,時聚時散。明明心頭有千百個問題,此刻他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從何問起了。少頃,他開口道:“你……你以前是什麼樣的?”

白鶴鳴手上動作一頓,道:“從哪裡說起好呢……”

這個問題問得含糊,想怎麼回答都可以。但白鶴鳴不想敷衍他。對莫聲谷這個年紀來說,一味哄騙并不合适。她回溯記憶,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最初的記憶。那時她應該是六歲或者七歲,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戰火、血迹和塵土,周圍都是和他們一起在逃難的災民。

她撐着頭,閉眼思索:“我不确定我在哪裡出生的,我猜測應該在北方,但從樣貌上來看,我又更接近南方人一些。我的父親帶着我、和我即将臨盆的母親在湖北一帶流竄。我的母親生下了一個男孩,我的父親看到這個男孩,幾乎欣喜若狂。但生産後第二天,我的母親就去世了,那個剛生下來的男孩也是。”

對于自己的身世,白鶴鳴一直有一些猜測。

與其說是他們在逃難過程中被元兵殺了,不如說,元兵有可能找的就是他們。那個自稱是她父親的男人其實從未親近過那個據說是她母親的女人,而是一直在保護着對方,直到對方生下孩子。在那個男孩生下之後,她看見她的“母親”把一塊玉佩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上面刻着兩種不同的文字,一種是漢文,還有一種她不認識。

宋朝倒數第三位皇帝趙?,六歲向元朝投降後被忽必烈封為瀛國公,妻以公主,诏優待之。十八歲的趙?被忽必烈派遣至吐蕃學習梵文、西蕃字經[1]。

莫聲谷道:“你是宋恭帝的子嗣?”

白鶴鳴盯着火光,搖了搖頭:“不好說,也有可能我是其他人的孩子。那個女人是趙?的妻妾,她生下來的男孩才是趙?的兒子[2]。”

趙?後來成為了吐蕃有名的高僧,法号“合尊”。比起治國而言,趙家人大概更加擅長文學。他把許多藏文經典都翻譯成了漢文,後來竟還成了擔任薩迦大寺的總持。但也不知道是被人構陷,還是長大後愈發明白了蒙古人的殘暴,在五十二歲,也就是白鶴鳴九歲的時候,這位宋朝最後的皇帝寫下了一首“反詩”,并因此被元英宗賜死,享年五十三歲[3]。

白鶴鳴道:“那個生下來的男孩子,他們當時給他起了名字,叫做趙循。為了避人耳目,就喊他循兒。但到了第二天,他就随他的母親一塊去了。第二天早上,我父親發現這件事悲痛異常。但是元兵追來了,我們沒時間安葬我的母親——姑且這麼稱呼她——和趙循。”

那個男人帶着她四處漂泊,平日裡不是敲門向農戶乞讨吃食,就是在街頭賣藝為生。但平心而論,以這個時代的标準,他對她稱不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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