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關系就近了。當晚姜書記原本要跟肖市長外出吃飯的,正好把這三人也叫上。
剛強其實心裡惴惴的。出于公務,正愁接觸不到國資委的人,但這麼個節骨眼一起吃飯,席間免不了會談起他這次被借調來中山市的目的,這當中的度不好把握。更何況肖市長和他本來就有龃龉。無奈沒辦法推辭啊!已經說好帶沈小婉他們出去吃飯,這時候再宣稱自己家裡有事就太假了。
“當然要去吃飯,”邵艾聽到這裡時,插話道,“否則你永遠在外圍打轉,接觸不到事件的核心。”
“哎呦?”剛強詫異地望着老婆,“給你配把羽扇,你就是諸葛亮了。”
于是一行五人又象征性地逛了會兒園子,後決定就去當地的老粵菜館六棉酒家。出園門上車時,小林自知人家大領導們聚餐,請他同去隻是出于禮貌,主動推說腸胃不适,自己回了賓館。
酒過三巡,姜書記問起剛強這次調來中山的公幹。剛強将目的和盤托出,因為瞞也瞞不了多久,并坦言自己白天已給國資委去過電話。
“哦,”姜書記面無表情地說,“吳廳派你來的。小許原先跟吳廳共事過麼?”
“那倒沒有,我剛畢業時被分到建設局,他家的公子是我領導。”
這時姜書記和肖市長交換了個眼神。
“吳俊是吧?”肖市長笑眯眯地說,“最近關于他的小道消息滿天飛呢。”
“什麼小道消息?”剛強不無緊張地問。心想吳俊兩年前結的婚,還有了孩子,難道這麼快又跟某個女人傳出绯聞了?
“說是去年夏天他有個炒股的鐵哥們,資金周轉不過來,問他借錢,數目還不小。當時吳公子手中剛好有筆省裡下來的撥款,就給他哥們拿去用了。幾個月都沒還上,搞得項目不得不推遲。還好那哥們年底之前賺了一把,才把錢補回來的。”
什麼?剛強聞言吃了一大驚。挪用公款炒股可不是小事,真的假的?剛強反正是沒聽到任何風聲。吳廳長知情嗎?
“都是傳聞,呵呵,當不得真,”肖市長笑着擺了擺手。
話說剛強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也是關心則亂,在餐桌上光顧着替少主子擔憂了,沒空想别的。後來坐進出租車送沈小婉回賓館的路上,還是吃新聞這口飯的沈妹妹點醒了他。
“剛強,咱們明天的采訪還繼續嗎?我看那兩位領導是在敲打你——你跟吳廳要是繼續查下去,他們就拿吳公子的事做文章。”
剛強倒吸了一口涼氣。乖乖,可不是嘛!這叫他如何是好?他可不希望吳俊有事。
“我、呃……明天咱們還是照計劃接着采訪,我反正後天就要去見吳廳,到時當面跟他請示。不好意思啊小婉,把你也給攪進來了,沒料到這件事這麼複雜。”
“這是你倆在車上說的?”邵艾聽到這裡時,不冷不熱地問,“進了賓館房間後又說了些什麼?”
“進了……”剛強一愣,跟着歎了口氣,“我的大小姐,我都焦頭爛額了,你就别套我話了!進什麼房間,我跟她進什麼房間?”
邵艾扭頭,目光像測謊儀一樣将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潤博集團的股東都有誰,搞清楚了嗎?我看那倆人都不幹淨。”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也不知是怕家裡的工人聽見,還是因為劍劍已在她懷裡睡着。
剛強沒答話,伸手過去,輕輕地撫摸着劍劍的小粗腿。想要調去隔壁市工作的希望,估計已被他親手戳破了。今後他不在家的那些日子,劍劍要是想他了怎麼辦?
“你也甭操那麼多心,”邵艾寬慰他,“這事兒就讓你那位老領導拿主意好了。當年他有恩于你,無論他如何決定,你聽他吩咐辦事,就算是報恩了,否則你良心有愧不是麼?沒啥可憂慮的,别人夾着尾巴做人那是沒辦法,你娶了我還活得那麼憋屈,那你娶我做什麼?咱還就快意恩仇了!大不了我把公司改為公私合營,請你去我那裡做黨委書記,繼續當你的官。”
這話把剛強逗樂了,她這是有多寵他?姑且不論其可行性,有她這份氣勢在背後撐着他,白天能挺直腰闆做事,晚上睡踏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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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剛強送走沈小婉和小林。周六午後獨自坐車去廣州拜見吳廳,當晚回家估計會很晚了。
而邵艾那晚如約去跟王總監和他侄子吃飯。王策原便如剛強所說,加入邵氏之前幹過不少營銷生意,粗實、仗義與圓滑共存于一個人身上。平日在酒桌上會跟人開些與女性有關的玩笑,當然還不至于當着邵艾的面。總之人還是不錯的。
至于他那個現如今就讀于紐約大學的侄子王浩辰,在邵艾想象中,不會是王策原一樣的社會人,多半有着大多數華男留學生那種憨厚耿直的氣質。如果近視的話,或許會沾點兒方熠的學者範兒,但方熠若是塊和田玉,别人最多是石英岩。相比之下,闵康那種喜愛運動、家世顯赫的官二代在留學生中要少見得多,而剛強這樣的基本上找不到。
所以在初見王浩辰的那一刻,邵艾也暗自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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