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猜錯了。膽子比他想象中的大嘛。
許舒鶴翻身趴在草地上,身上一片幹幹淨淨,忍不住把頭埋進草地裡,呼吸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是想象中的清涼和柔軟。
“所以你還不出來嗎?還是說你不想和我說話。”星空之下的草坪一片寂靜,沒有夏季該有的蟲鳴,人一直吹拂過來的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整個世界都在此刻凝固。
“我,我叫曲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幾部之外的小男孩怯生生的開口。許舒鶴睜開眼睛,翻身坐起來,眯着眼睛打量着這一片精神世界的主人。
或許是死去的時候年紀尚小的緣故吧,男孩的眼神中還保持着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清澈,眼角還泛着哭過的紅痕,穿着的藍白相間的學生服不太幹淨,上面有被手抓握過的皺巴巴的痕迹,能看出孩子得到了母親很好的照顧,隻是重現了死亡前的一切。
“被濃煙活活嗆死的嗎……”許舒鶴看着他身上青黑的痕迹,表情更加悶悶不樂了。他不喜歡死亡,哪怕是從書中看到的,從談話之中聽到的,從旁人的三言兩語中确認的,他都不喜歡。
“你長得好好看。”曲賀還沒有建立起來一個完整的價值觀,但眼巴巴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許舒鶴,還是忍不住說道。
“謝謝誇獎,你可以和我說說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嗎?”許舒鶴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知之明,從容的道謝,問道。
“嗯…是媽媽把我變成這樣的。”曲賀雙手揪着自己的衣擺,眼神中還帶着幾分疑惑和恐懼。
不管是發展到多麼發達的文明,總有那麼一些還未來得及被抛棄的糟粕流傳了下來,一代又一代的刻在了每一個孩子的身上,再由他們被固定的畸形模樣傳承下去。
曲賀的母親是一個畸形家庭裡的孩子,也是一個反抗成功的孩子。她逃離了那個家庭,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合适的愛人,打算抛棄掉過去就此開啟新的人生。
但是那個所謂的愛人并不愛她。
于是結婚後的一切都成了崩潰的前兆,在生下了曲賀,看着出軌的愛人,看着懷中自己想對他所做的一切的孩子,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逃出過畸形的陰影的母親崩潰了。
她很努力的想做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是她并不知道正常的母愛應該怎麼做,分崩離析的過去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的助力,于是母親選擇了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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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我很好,我不知道其他孩子為什麼不喜歡和我玩,他們說媽媽是錯的。”七歲的孩子由于極少和外界接觸,母親又忙于工作,沒有時間教導他,從而産生了這個年齡段極度匮乏的認知。
他成了那群大孩子的欺負對象。也許不是什麼重大的事情吧,不然大人們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輕而易舉的要求他放過那群人?
許舒鶴靜靜的聽着,沒有對這段自白給出任何的評價。
“他們說他們是在和我玩,但是我好痛。”曲賀回憶到這裡,聲音中帶上了委屈,幼小的魂體也開始出現劇烈的不穩定。
“那他們就是錯的,如果玩鬧,不會隻有一個人疼痛。”這是歪理,但是許舒鶴現在沒有這麼多的精力去安慰這個亡靈。
仿佛是為了讓他記憶更加深刻,所有曾經出現在曲鶴身上的傷痛都一次性出現在了他的身上,從來沒有經受過的痛感讓他盡量避免暴露自己的狀态。
“…他們說要帶我去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曲賀的魂體穩定了下來,聲音中不再帶有孩童的稚嫩,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靜。
“你想說他們殺了你,對嗎?”到這個時候,許舒鶴不至于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閉着眼睛躺在地上,又感受到了那陣陣的涼風,緩解了身上的不适。
“拿沒有過的事情來試探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睜開眼睛,不出所料的看見那個假的魂體流出原本應該有的漆黑,帶着不甘怨毒的表情看着許舒鶴,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