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招呼,陳峙沒有讓開的意思,恰到好處地擋住兩個人看向對方的視線。
紀深疑惑地朝他身後探了探頭。
“……”李落河盯着陳峙的背影要被氣笑了,敢情剛剛他的話陳峙根本沒放在心上。
李落河不慣着他,直接撥開陳峙,親近地搭着紀深的肩,在他人眼裡看起來就是兩個關系很好的朋友:“好久不見啊紀深。”
李落河是他們那一屆裡長得最好看的,紀深大一的時候的确短暫地有過過界的想法,但後來覺得兩個人性格不合适就放棄了,清清白白地當兄弟。
因此他沒覺得李落河搭個肩有什麼,還挺願意。
但陳峙顯然不這麼想,紀深早在大學時候就被劃到情敵那堆裡,他不滿地扯了下李落河的胳膊。
後面兩個人馬上走近,李落河估摸着陳峙明白他的意思,順勢把手收回來。
賀行今天穿的大衣,衣領敞開擋住身側,等他們走近李落河才發現這兩個人手牽着手,姿态很親昵。
視線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停頓兩秒,李落河收起心裡的猜測:“好久不見賀行,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幾年不見,賀行并沒有變多少,說話依舊簡練,他擡起和身邊人相握的手介紹:“我愛人卓硯,是名律師。”
面對兩道陌生的視線,卓硯神情從容,溫和一笑:“ 叫我卓硯就好。”
雖然已經猜到,但聽見賀行說出來時李落河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驚訝。
他沒想到賀行這麼坦然,對二人的關系沒有半點隐瞞的意思,光明正大。
陳峙跟賀行寒暄時,李落河沒聽進去,他不經意地掃過卓硯跟賀行扣在一起的手,突然想:他跟陳峙什麼時候也可以像這樣在别人面前公開誠布?
太難了。
李落河想到路泱和陳見薇,把這點妄想壓回去,可心情卻不受控制地壓抑了點。
“李總。”項福突然在另一邊叫他,“這組拍得不錯,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陳峙剛剛扯了李落河一下後就沒放手,防止紀深貼李落河太近,把人死死扣在身邊。
“松開。”李落河把手臂抽回來,暫時不想在這待着,一語不發地朝項福走過去。
紀深的目光從剛才瞥見攝影師時就沒移開過,項福叫李落河時,邊庭朝他們這裡看了一眼,雖然隻有半秒,但紀深還是看清了。
他盯着邊庭轉回去後的半張側臉愣神,如夢初醒般擡步跟上李落河:“落河等等,我也去看看。”
掌心空了,陳峙看着李落河離開沒阻止。
紀深說他也去的時候,陳峙盯着紀深眼睛微微眯起,而後視線又轉回李落河身上,權衡幾秒後最終沒有選擇跟上去。
項福叫李落河來看隻是客氣客氣,李落河粗粗看了幾眼敷衍過去,之後就站在邊上,看似在監工拍攝,實則心思根本不在這裡。
如果他跟路泱坦白,他媽會是什麼反應?
生氣?暴怒?……大概各種各樣的心情都有,打他也好,罵他也好,但李落河最怕路泱傷心。這或許會是路泱活了大半輩子被傷得最深的一次,李落河以前從沒想過會是他造成的。
路泱如此,那陳見薇呢?李落河想起陳見薇溫柔的模樣。
以前叛逆期的時候,他會跟路泱吵架,他爸不敢勸他媽,很多時候都是陳見薇勸哄好的。她是一位溫柔和藹的長輩,對他的好不比對陳峙少,李落河也狠不下心去傷害。
李落河現在才清晰地認識到一件事:他跟陳峙之間遠不止一道他的心理關,最難過的是他們父母那關。
和他不願意傷害路泱跟陳見薇一樣,陳峙或許也不會舍得。
李落河越想越多,想得越多就越沒有頭緒,連紀深幾次跟他說話都沒聽見。
“落河。”紀深忍不住又叫他,心情激動,“這個攝影師是你們公司的嗎?”
李落河回神啊了一聲,不想讓紀深發現他走神,掩飾地笑了笑:“不是,他是特地請來的,叫邊庭。”
“邊庭,名字也好聽。”紀深興奮地勾唇,一門心思都在攝影大帥哥身上,沒發現李落河剛才的敷衍。
他倆各懷心思,絲毫不知道這樣的笑在遠處的陳峙看來很像相談甚歡。
邢煙的第一組照片拍完要去換妝造,邊庭放下相機在一旁等待,周圍沒有其他人,紀深抓住時機上去搭讪。
李落河深呼吸一個來回,擡步往拍攝場地外面走,打算清理一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在外邊抽完一根煙,李落河去了趟洗手間。
冷水冰得刺骨,李落河洗完手打算朝臉上潑一捧讓自己清醒一下,還沒來得及實行,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起來。
李落河掏出來低頭一看,是方慎的電話。
昨天方慎說今天會就合同的修改跟他商量,打電話來大概率是為了此事。
李落河正打算接,手指還沒摁上去,身後突然附上一團溫熱,有一隻手扣着他的腰強硬地把他翻過身,指尖的溫涼抵上下颌,他唇瓣被猝不及防咬住,齒關亦被強硬地頂開。
陳峙把李落河腰扣得很緊,舌頭掃過他口腔中的每一寸,想報複又舍不得地咬了兩口唇肉才松開,抵着唇低聲問:“抽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