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兵部兩日才一兩銀子,現在攢錢也才四兩,若是給程連雲回禮的話,四兩銀子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回些什麼。
程連雲搖頭:“不貴。”又怕溫知滿自作多情,補充道,“季二公子也有一份。”
溫知滿臉黑了下來:“……他?”
他心情急轉,哼哼唧唧沒說話,季随有的他溫知滿也要有,再貴他也收得起!
此時又有當值的書吏拿着東西過來,程連雲趁着溫知滿低頭的時候,悄悄往外走,直至門前,他忍不住回了一下頭,見溫知滿正與書吏說着什麼。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離開,反倒是顯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一般。
程連雲自嘲一笑,心覺自己近些日子因為溫知滿的事情擾的自己心緒不甯,實在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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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落下,溫知滿踏着餘晖回到侯府,今日就差把公文都給看惡心了,打定主意要好好休息一日。
長風幽幽地抱着畫卷趕來,捧上前:“世子爺,這是程大人讓人送過來的畫卷。”
溫知滿還以為是什麼小玩意,沒想到居然是一副畫。
畫卷裝裱得十分精緻,還是名貴的洛陽紙。他撐開看了看,又合上了:“放起來吧,找個顯眼的地方挂起來。”
這東西他見得多了,心中毫無起伏地看了一眼,即使價格不俗,溫知滿也看不出什麼。
他對字畫沒興趣,送他畫卷就是對牛彈琴。
仆随主子,長風對這些也不喜歡,反手把活交給其他人去做,跟着溫知滿往屋裡走。
他還惦念着當初被季随逮到的仇,锲而不舍道:“世子爺,您真不打算繼續下面的計劃了嗎?”
溫知滿神清氣閑地喝了口茶,不理會在他耳邊聒噪的長風。
“上次是意外,我若是小心一點,肯定不會被捉到。”
溫知滿抖了抖空了的衣袖,提醒道:“我現在是真沒錢了,若是你再被季随逮到,我可贖不了你。”
長風梗着脖子:“世子爺不會是怕了吧?”
溫知滿:“……誰怕了?”他瞪了長風一眼,“你若是先把之前我贖你的銀兩原封不動還給我,我還會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
沒錢怎麼做事?
他娘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給他錢呢,自己每天就指望着去兵部做點事,從他爹手中摳出來一點。
一提到錢的事情,長風就縮回去了,火速離開了屋子。
溫知滿吹着茶沫,坐在圈椅上看着杯盞裡的茶葉沉沉浮浮,幾日的疲憊随着一盞茶而退去,思緒清明。
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腰肢,轉身往屏風後面走,退去禁锢自己的官服,他呆呆地坐在床榻邊上,裡衣雪白,烏發披肩,身上少有的多了一絲溫軟。
這似乎是多了些什麼。
他目光在四周遊走一圈,最終停在那副挂在牆上的洛神卷上。
衣袂揚揚的洛神身姿袅娜地站在雲端之上,雲鬓巍峨,畫卷筆法飄逸流暢,明明暗暗地燈火照上去,洛神便宛如騰雲駕霧一般活了過來。
半晌,隔壁的長風見自家主子披頭散發地推門進來,心髒差點跳到嗓子眼。
長風捂着心口倒在床上:“世、世子爺——”
溫知滿抱着肩膀倚在門框上,臭着臉道:“你第二個計劃是什麼?說來我聽聽。”
他雖然沒有在季随的身上看見喜歡程連雲的苗頭,反倒是覺得程連雲喜歡上季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甚至在想,這幅畫是本來就打算送給自己,還是送季随東西的時候,迫不得已順帶給自己送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