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居住的宮殿,他沿着宮道,貼在牆根慢慢行走。走出一段路,遠遠便看見前方有道門廊,兩側站着值守侍衛。
白禾抿唇,腳步一轉退出宮道,目光逡巡之後悄聲走向一個似死胡同的角落,然後小小的助跑一段,踩着牆壁試圖攀上牆頭。
這堵牆遠不如宮道兩側的牆高,約莫隻有兩米的模樣,是以他這般孱弱小身闆咬咬牙也能爬上去的高度。
所謂站得高看得遠,他想從高處眺望皇宮布局,找一找路。結果剛爬上牆頭,他就險些迎面撞上從牆壁另一側攀上來的男人。
白禾:“!”
未及他反應,從另一側爬牆的人率先出手,一把拎住他領子将人撈起,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嘴。
那人蹲在牆頭,單手就将他拎上去,力氣大得驚人。
白禾稍作權衡,安靜順從對方的動作。
“噓,你保證不叫不逃跑,我就放手。”男人說。
對方的聲音低沉悅耳,語氣強勢。白禾微微擡眸,借着月光望見一張劍眉星目的英俊臉孔,以及男人眉目間掩藏不住的兵戈殺伐的銳氣。就是語調有些許怪異,一定要形容的話,就是比起白禾從記憶中得到的官話字音更加字正腔圓。不過不存在交流障礙。
白禾輕輕應聲:“嗯。”
男人挑眉松手。但白禾知道男人從眼神到肌肉都沒有放松,是時刻可以動手的戒備狀态。
他再凝神打量,眼前的男人寬肩腿長,高大的體格在衣服布料下遮都遮不住。
看起來一動手就能擰斷他脖子。
白禾:“……”
“你是誰?為什麼半夜爬牆?”男人低聲問。
白禾斟酌了下,小聲回:“我是宮裡的小太監,路過這裡。”
男人給他氣笑了,“你猜我信不信?”
“……”白禾低頭不言。
男人似乎不喜歡被人敷衍,伸手掐住他下巴迫其擡頭,“說實話。否則我喊人了,你這樣鬼鬼祟祟,肯定不想被人抓到吧。”
白禾撩起眼皮,那眼神好似在說“難道你不是?”
“說話!”男人十分強勢。
白禾又垂下眼,盯着男人手腕說:“我叫白禾,白色的白,禾苗的禾。我、我想……逃出宮,但不知道出宮的路,所以想爬上來看看。”
男人輕笑了聲,笑得不懷好意的說:“巧了,我也是。”
白禾:“……”
白禾:“?”
“一起走?”男人終于放過白禾的下巴,攤開掌心将手遞給他,“陸燼軒。”
白禾睜大眼看向陸燼軒那雙仿佛沉着星海的眼,恍然覺得這人名字有點耳熟……
姓陸?哪個“陸”字?
他認識姓陸的嗎?
不能吧,他不是半個時辰前才來這方世界的麼?
不對,這個人不對!
衣服不對!頭發不對!
陸燼軒身上穿着奇怪的墨綠衣裝,上身如短打一樣短,袖子放量極小,下面是同色長褲,直接露在外面。腳上的靴子看起來也怪怪的,是白禾從未見過的形制。頭發更離譜,僅有寸長。
斷發易服,不是正經人。
白禾眼神微變,沉默以對。
陸燼軒卻沒耐心再等。
“抱歉啊,就算你不願意,但你看見我了,未免你喊人來抓我,隻能帶你一起走了。”陸燼軒笑不達眼底的說。說完便彎腰抄起白禾腿彎,将人扛到肩頭。
白禾:“!”
白禾驚得宛如炸毛的貓,但他很快安靜下來,溫順的由着男人挾持。男人動作輕快的躲着侍衛視線在牆頭飛奔。如無意外,他們很可能在不久後找到出宮的路并順利離開。
然而兩人運氣着實不好,皇宮仿佛在某一刻突然驚醒,數不清的侍衛手持火把奔跑在皇宮各處,有宮人驚惶大喊:“陛下不見了!”
“搜!”侍衛們腰配大刀,臉色難看,每到一座宮殿推門便闖。
活動的侍衛越來越多,被驚醒的宮人、妃嫔侍君們惶恐不安。
陸燼軒臉色很不好,低聲問白禾:“你住哪?”
被某人硬邦邦的肩膀硌得頭暈想吐的白禾大膽指路。
于是剛出來沒多久的白禾又被人給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