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軒明明是帝國之劍,帝國軍元帥,是從戰場的炮火及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軍人,為什麼能對民衆冷漠至此?
他既然不在乎帝國人,又為什麼願意上戰場,為帝國、帝國人拼命呢?
少不更事的白禾讀不懂陸元帥。他被政治的現實與殘酷圍剿得窒息而無措。
“我不知道。”白禾蜷起手,仿佛被逼到了懸崖邊,“我……”
“沒關系。直到我離開以前,你一直有時間做決定。”陸燼軒拉起他的手,把槍放進他手裡。
白禾不會知道,陸燼軒嘴上說着沒關系,其實這是一個陷阱提問。
在帝國政壇,在利益之前,陸元帥是道德真空,然而作為這顆星球的過客,他希望白禾是個有底線的人。
陸元帥不會将至高的權力親手交到一個毫無底線的人手裡。一旦白禾做出了選擇,陸燼軒就會去審視他的選擇、立場,将權衡自己應該交給對方多少權力。
在這裡,他不是必須維護任何一方的利益。
白禾被陸燼軒領下車,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正在嚴刑拷打匪寇的錦衣衛處。
經過一番搏殺,土匪身上本就負傷,血與泥水混在一起,糊在臉上、衣服上。錦衣衛扒了他們的外衣,用馬鞭狠狠鞭笞,一道道新的傷口綻開。離近了,這一幕更顯猙獰、血腥。
“招不招?!”
“說!你們頭目是誰?”
“同夥在哪?”
每鞭笞一鞭,錦衣衛便提出一個問題。
一聲聲鞭子破風聲、拷問聲傳入其他人耳裡。
侍衛們目不斜視,繼續搬屍挖坑。官差這邊除了派去給同僚收屍的,其他人圍守在銀車邊,遙遙望着這場刑訊逼供,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不忍。
白禾腳步稍停。
陸燼軒說這些匪寇是反抗者。
被層層盤剝壓得喘不過氣的百姓?
當脫離對前世反叛軍的怨怒,白禾怯步了。
那一鞭鞭仿佛抽打在他身上,單是看着就感覺到烈火灼心的疼痛。
“狗、狗官!呸——!”土匪艱難地擡起頭,看見走近自己的高大男子,攢足了勁向他啐唾沫。
陸燼軒面不改色擋住白禾,看向淩雲,“審出什麼了?”
“回爺,這人嘴硬還不肯招,其他人倒招了。”淩雲道,“他們是清風寨的,大當家叫黑豹子。寨子在二十裡外的曲盤山上。”
“呸!一群軟骨頭!一頓鞭子就什麼都吐了!”被淩雲評價為嘴硬的人連自己人都罵。
白禾覺得此人聲音熟悉,似乎就是他在土匪們有所退卻時号召衆人殺狗官。
白禾仔細瞧去,泥土與血迹下是一張年輕的面孔,其眼中滿是恨意。
“還有什麼?”陸燼軒目光掃過另外兩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土匪。
淩雲看眼自己的手下,錦衣衛紛紛搖頭。
“把那兩人擡上馬車,治治傷。”陸燼軒向淩雲伸出手。
淩雲微怔,雙手捧鞭奉上。
福祿弓着身湊上來道:“爺,馬車是公子的。”
陸燼軒斜睨他一眼,“不然呢?他們都快死了,你打算怎麼處理?幹脆打死了扔路邊?還是讓他們跑着跟我們走?”
“奴婢不敢!”福祿啪地跪下認錯。
陸燼軒又睨他一眼,福祿咕噜爬起來,和錦衣衛一起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