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弱水,你既已逃跑,為何還回到藥店。”
“欠了人家的藥錢,那會以面應允,自當要遵守承諾,可惜被你們捉來,成了無信之人。”
蘇衡沉吟一想,自覺理虧,沖李浩武招了招手,李浩武大步走過去,蘇衡附耳到他耳朵低語了幾句,李浩武走到鄭弱水身邊搜刮一通,翻出她的錢袋子,接着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府衙,鄭弱水面對他冒昧舉動而感到疑惑和氣憤,蘇衡便開始解釋。
“考慮你人自由受阻,我吩咐李浩武将你身上的銀錢拿走,替你還給藥店掌櫃。”
“這下你滿意了吧,但你可知罪。”台上蘇衡神色冷峻威嚴,聲音落地有聲。
鄭弱水面色平靜,不慌不忙:“敢問縣尉,我犯了何罪?”
“你私藏鄭天孫的屍體,又拐走八名女子,兩樁罪責加在一起,夠你掉兩個腦袋。”
“屍體之事我認,我爹生前喜歡乾封河的景色,常常坐于河邊垂釣,我把他的屍體轉移到了河岸邊隻為了卻他的遺願,讓他日日都可以看見乾封河,你們大可去河邊搜查,敢問這是犯了哪條大唐律法?”
鄭弱水的提問又把蘇衡難住了,蘇衡不禁的陷入沉默,回想大唐律法中的記錄,過了一會,冷淡說道:“這個倒是沒有犯律法,但你拐走八名女子至今下落不明,隻要你如實告知八名女子下落,我會從輕發落。”
“關于失蹤八名女子的指證,此等罪行如此龐大,我一個柔弱女子幹不來,也承擔不起,望縣尉明察秋毫,還我一個清白。”
宋錦繡發現鄭弱水太過狡辯,應對這種犯人她有經驗,隻是蘇衡剛上任,恐怕應付不來,于是便沖蘇衡擠眉弄眼,指着自己暗示有話要說,蘇衡淡然的颔了颔首,他的點頭意味着默許此次審問交給宋錦繡處理。
“證據是嗎?我來告訴你。”
宋錦繡站了起來,清瘦的身形又挺又直,一雙清亮眼神堅定不移,氣質不驕不躁淡定自若,夾雜一種不怒自威的正義淩然,她慢條斯理的踱步走到鄭弱水面前,銳利的目光直面她的雙眼,鄭弱水看一眼她的雙眸與她稍微對視了下,不知是心慌害怕還是心虛的緣故,當即便慌亂的低下頭顱,之前的理直氣壯頃刻瓦解。
“這是從鄭重天的房裡搜到的書籍,裡面講述一段神鬼事迹,講的是一名男子自認為自己是天孫下凡曆劫,想以十名女子血肉祭陣開啟仙陣位列仙班的故事,你看完這段故事後,日漸癡迷,突發奇想,走火入魔,自認為自己天賦異禀,身懷仙姿,便拐走八名女子藏于岱山深處,待時機成熟,以八名女子血肉之軀開起仙陣,圓你飛升上天的美夢。”
鄭弱水突然噗嗤一聲,笑意從胸腔一顫一顫,像是在嘲笑,并且毫無掩飾之意,嘴唇抿着倔強,擡起下巴不服氣的辯解。
“在鄭重天房内搜到的書與我鄭弱水何幹,而且他早已認罪,至于飛升上天的說辭,簡直荒謬可笑。”
宋錦繡淡定的掃她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你有閱讀一本書後做筆記的習慣吧。”說出這句話後,目光掃視鄭弱水的神情,見她臉色驟變,又接着循循道來:“我發現上面的字迹與你房裡書籍一模一樣,你從一開始便想嫁禍給鄭重天,所以此書才會在鄭重天房内,但沒想到,鄭重天主動為你攬下罪責。”
鄭弱水又肆意張狂的笑了笑,美麗的笑容内含有幾分惱怒與幾分不屑:“好,算你厲害,我承認書是我的,但你既說了十名女子方可開啟仙陣,我為何隻捉了八名女子?你的推測站不住腳吧。”
“昨夜戌時,岱山之中,屠夫無意間看見你搬運昏迷女子便想跑去報官,沒想到被你發現了,你便騎馬追上去,結果目睹屠夫賈富仁王石三人纏鬥,屠夫和賈富仁相繼死亡,你便靈機一動,打算用屠夫和賈富仁的屍體冒充為女子以此充數做所謂的仙陣,這也是屠夫屍體為何會失蹤的原因。”
鄭弱水越是往下聽,臉色越是變得難看,官府中的仵作還真不好對付,梗直脖子繼續牽強辯解,但語氣已經在變弱了。
“你說我帶走屠夫屍體,那為何又找到屠夫屍體了?”
“你帶走屍體後,害怕欺瞞神仙遭受懲罰,你便後悔了,又擔心罪行敗露,将計就計用兵器在屍體脖頸制造出被猛獸撕咬的假象,抛屍到易發現的地方,又撒播岱山有無頭鬼吃人的謠言,令百姓不敢踏足岱山,更方便你開啟仙陣圓你的飛升夢。”
鄭弱水嘴唇抿着不服,十分不甘心的質問道:“我還是很困惑,你是怎麼懷疑我的?我分明做的嚴絲合縫十全十美。”
“初次到你家時,我問你熬什麼湯藥是否家中有人生病,你百般推辭,那時我便懷疑了,直到目睹你的燙傷,這才更加笃定。”
“為何我的燙傷會讓你懷疑?這有何不妥嗎?”
“你胳膊處的燙傷時間不久,你卻說在前些日子做飯燙傷的,很明顯在說謊,至于說謊的原因,我猜你是想用燙傷掩蓋不久前被阿傑砍傷的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