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詭異陰森的樂聲還在繼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由遠到近,直到筆直樹木濃厚霧氣中赫然出現一夥送葬隊伍,蓋着白布的棺材被六個光膀子的健壯道士扛肩膀,一名白胡子老道提着白燈籠掏出包裡的紙錢朝天揮撒,他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塗着慘白厚重的粉,雙頰抹着紅通通的胭脂,眼部周圍是碳黑的粉末,分不清是人是鬼,在黑夜的森林中遊蕩,着實恐怖又充滿詭異。
大夥目睹這些送葬隊伍的真容後,内心不由得毛骨悚然,下意識退到一邊給他們讓路。
宋錦繡若有所思的盯着這群怪異可怕的送葬隊,心中忍不住揣測起來,他們極有可能在舉行民間古老的殡葬儀式,棺材中的親人應該是走在隊伍前面,懷裡托着黑白畫像的年輕男子。
白蔹盯着送葬隊,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宋錦繡發現白蔹狀态不對勁,剛想做點什麼安撫她的情緒,白蔹溫暖的身軀貼了過來,雙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貌似這樣就會感到安心。
“道長擡棺,頭一回見,他們究竟從何而來,去往何處,深夜途徑荒郊野嶺的山林,但願不是邪門歪道。”
“擡棺者面部塗脂抹重粉,實屬罕見聞所未聞,肯定不是普通的送葬隊,大家都小心些。”宋錦繡将身軀擋在白蔹面前,眸光警覺的盯着這支可疑的隊伍,若出現沖突的苗頭,第一時間做出反擊。
當初她沒能力保護她家人成為她一生的陰影和遺憾,現今她不允許任何未知的危險威脅到她身邊親近的同伴。
李浩武看見宋錦繡和白蔹貼那麼近,内心羨慕到了極點,第一次想做一個女人,可看了看一旁的阿傑,眼神毫不掩飾的露出嫌棄之意,但神經大條的阿傑對他的嫌棄不以為然,大大咧咧的拍一下他肩膀。
“道士擡棺,倒是新鮮事,今兒個算是漲見識了,要不要來猜一猜,棺材裡躺的死者是白胡老道的親人還是站在棺材旁捧着遺像的年輕男子?”
“這還用猜嗎?明眼人就能看出來,自然是捧遺像的男子了。”
蘇衡聽見二人的小聲讨論,不發表任何看法保持着沉默不語,頭腦冷靜若有所思的盯着送葬隊,多了幾分警惕。
這時突然又冒出一支隊伍,這支隊伍與送葬隊截然不同,他們每一個人都穿着鮮紅喜慶的衣物,金燦燦的喇叭吹響節奏歡快的樂兒,步伐輕松喜氣洋洋,所到之處遍地紅色梅花剪紙,臉上挂着笑臉,笑臉興許笑久了,看上去十分僵硬,像是假笑一般,也像是雕像笑。
四名車夫扛着的花轎内是一名頭披鴛鴦紅蓋頭的新娘,忽然一陣風吹起紅色珠簾。
衆人借這掀開的珠簾,碰巧看見坐在裡面的新娘子,穿鮮紅喜服的新娘姿态端莊優雅,衣肩披着瑩白圓潤的昂貴珍珠網紗,胸前垂落着圓滑雕花的金珠項圈,雖然看不見蓋頭底下的新娘容貌,但從身形和氣質上看,絕對是個非富即貴的大美人。
看到此情此景,陳守聯想到墓穴裡發生的嬰兒啼哭,頓時臉色驚恐萬分,冒着冷汗走到蘇衡身邊,心驚膽戰的壓着聲音尊敬道。
“大人,您看這荒無人煙的山林,又是遇到送葬隊,又是遇到迎親隊,白事喜事同時出現在同一條道上,如此巧合,滲人可怖,白沖了紅的煞,這是大禍降臨的征兆,恐怕有血光之災,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蘇衡與同伴們跋山涉水,不辭辛勞奔波此地就是為了尋找線索查出盜墓賊,怎會因他一句話就前功盡棄無功而返,即使他答應他的同伴們也不會答應。
“想來陳守不但會醫術,還會占蔔之術,真是多才多藝的能人。”
陳守聽到此言頓時愣住,明白他是在拒絕他的建議,臉色肉眼可見的失望,但也不好再說什麼,看到不遠處站着的宋錦繡,蹑手蹑腳的走到她那裡,想要故技重施,沒想到剛要開口,宋錦繡似乎提前預知到,沖他輕輕擺了擺手。
“我聽到你對蘇衡的建議了,我支持他的決定,不必跟我多費口舌,我們不會改變主意。”
陳守沮喪的垂着頭走到一邊,内心充滿不安和焦慮,越想越害怕滿頭冷汗的抓住自己的腦袋,幾乎崩潰眼球凸起的低聲喃喃。
“一定是它們,不祥的征兆是種警告!它們的鬼魂發怒追來了,從墓穴裡爬出來一路追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