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靜允打來電話,說中文翻譯想要約她見面時,正好是權至龍回國的前一天。
上午和翻譯人員見面,下午去機場接人,也還算合适,但是——
“有什麼事可以發電子郵件溝通,其他幾位翻譯都是這樣做的,我回郵件很及時…怎麼非要見面?”她提着水壺給露台上的植物澆水,一心二用處理工作電話。
林希音曾和父母一起去中國旅行,大學時還上過中文選修課,對于這個地域遼闊、文化深厚的國家抱有很大好感。
但她的中文水平隻限于日常交流,以及很基礎的讀寫能力。翻譯文學作品這種高難度工作,還是要靠專業的工作人員。
“對方說中文翻譯比較複雜,害怕一些細節問題出現偏差,想和作家本人當面溝通,要替你答應嗎?”金靜允很尊重她的想法。
“答應吧,歐尼。”林希音的疑問隻是好奇而已,對于工作還是很配合的,“我明天隻有上午有空…九點碰面吧。”
“請幫忙問一下對方是否能夠配合。如果可以的話,見面地點她來定就好。”
結束通話後沒幾分鐘,金靜允發來一家咖啡店的地址,在延南洞附近,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
這種時候,她就又覺得自己學車進度不夠快,要是能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了。
第二天,由于決定赴約後在附近解決吃飯問題,然後直接讓司機送她去機場,需要在外面呆很長時間,林希音的穿搭以舒适為主。
白色針織背心搭配灰色闊腿褲,外罩一件淺藍色寬版襯衫。亮點是胸前的幾枚胸針,亮銀材質加上彩色滴油工藝,做成手繪的貓頭、狗頭形狀,給全身增添了幾分活潑感。
化好妝拿上包包,她到停車場和司機彙合。
走進約好的咖啡店,林希音在前台報出翻譯的名字,被服務生領着,一路走到西南角的座位。
剛一靠近,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出版社最終定下的中文翻譯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姐姐,參與過幾個大項目,工作經驗豐富。而如今等在座位上的,分明是一個青年男人。
林希音一把拉住準備離開的服務生。同時,本來背對走廊而坐的人聽到動靜轉身,看到她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努那,好久不見。”
……
林希音的第三任男朋友,是大學選修課上認識的學弟。
彼時她剛升入大三,暑假和父母到北京旅行,雄偉厚重的古迹建築、豐富多彩的飲食文化、熱情大氣的生活氛圍,讓一家人都非常沉迷。
開學後,她在選課時注意到有教基礎中文的選修課程,毫不猶豫在系統上勾選提交。
據教這門課的中國老師說,她學中文很有天賦,吐字清晰,聲調比大部分人标準。
但林希音不太滿意。她有時潛意識覺得自己讀得有問題,卻又不知道如何糾正。
一看周圍,同學們口音比她還差,老師除了選修課,還負責幾門專業課,整天忙到飛起,一下課就拎着茶杯跑路。
楊斯年在這種時候出現了。
他的爸爸是中國人,媽媽是韓國人,上中學前一直在山東生活,後來才因為家裡生意的變動搬來首爾。
作為中文語境下長大的孩子,楊斯年完全不需要學什麼“中文基礎”,選這門課是為了混學分。
他剛上大學,即使首爾大學習氛圍濃厚,也磨滅不了一顆年輕躁動的春心。
對林希音産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她那麼漂亮,氣質又好,身上有一種很明顯的書卷氣。但又不會顯得老氣或者枯燥,皺着眉一句一句糾結發音時,靈動又可愛。
即使接觸後知道她是大三的學姐,年齡比他大一歲,楊斯年也義無反顧、心甘情願地當起了口語陪練,并在一學期課程即将結束時主動表白…
“好久不見,楊斯年。”林希音在認出他的一瞬間,立即反應過來這次見面的真相。
内心的無奈沒從表情上洩露,維持着标準的社交笑容,用中文打招呼,同時也打斷他的走神。
來都來了,總要搞清楚他的目的。
林希音動作利落地在對面落座,連菜單都沒看,對服務生點頭示意,“一杯拿鐵,謝謝。”
等這片區域隻剩他們兩個人,她才再次開口,“沒猜錯的話…你才是真正想約我見面的人?和那位翻譯是很熟悉的關系吧,竟然幫你這種忙。”
淡定平靜的樣子,卻讓楊斯年拿不準她的态度,手心微微冒汗。“兩年多沒見,姐姐還是這麼敏銳…”他用戀愛時常用的語氣說話。
“她是我姐…我的親姐姐,之前和你提過的。”
林希音挑了下眉。
這個動作還是她之前為了逗權至龍模仿他學會的,面對前男友時無意識冒出來,怎麼想都有點不合适…她馬上放松眉骨。
“約我見面,是有什麼事嗎?”
楊斯年被她直白的提問哽住,停頓幾秒,咽了下唾沫,“因為真的很想再見姐姐一面…聯系方式都被删除拉黑了,找恩雅姐她也不願意理我。恰好知道我姐要翻譯你的作品,迫不得已選了這種方法。”
“姐姐,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但不要遷怒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