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從剛才到現在聽得眉頭直皺,長子尚且如此,弗裡曼皇室的禮貌禮儀都是擺設嗎?
兩人拉扯間,托馬斯聽見林希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托馬斯。”他下意識回頭。維克多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有明天的課表嗎?”
“暫時,沒有。”
“我剛到這裡還不太認路,明天可以請你做我的向導嗎?”
“他沒空。”維克多不等托馬斯回答便一口替他回絕。
托馬斯扭頭控訴:“我、有。”
維克多盯着他,語氣斬釘截鐵:“明天你陪我去上課。”
“我、不去。”幾次三番被當着新同學面撒氣,托馬斯終于有些惱了。
維克多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怒目而視,吓得小胖子瑟瑟發抖,但仍梗着脖子強撐。
林希大抵明白像維克多這樣的皇室子弟到哪都是衆星捧月,很少被人這麼忤逆。
“你為了這個剛來的小子,丢下我去陪他??”
托馬斯表情都要扭曲,努力而笨拙地表達:“是、是你不想、讓我跟你,一起,怎麼、現在又,來怪我?”
維克多臉臭得像發酵幾天的答辯,抓着托馬斯的手死死不肯讓他前進一步,托馬斯隻好别扭着身子,努力對林希扯出一個微笑:“明、明天,我八點來、找你。”
林希滿意地眯眼:“好呀,八點見。”那人本就鐵青的臉色霎時黑如鍋底,拽走托馬斯,進門前還能聽到他壞脾氣的咒罵:“巴巴地滾過去給人家當狗,你最好祈禱他能跟你在奧克塞爾待一輩子,不然他走了有你好看。”
托馬斯跟在後面小聲嘟囔:“你,怎麼每次,都這樣。”
“走我旁邊!”
“能吃了你不成……”
第二天一早,八點半,林希聽到咚咚聲,結果發現房門被反鎖了。
林希知道肯定是昨晚他挑釁的維克多幹的,他化出一根鐵絲,對準鎖孔左戳右戳,拿出來七扭八扭,再撬,咔哒一聲,開了。他扭動門把,下一秒聽見鎖孔裡傳來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音。
林希皺起眉頭,擰了擰剛撬的門,發現又鎖上了。
“有點難辦啊……”
他掏出尾戒變回黑發模樣,從頭上拔下簪發的銀長簪,“光明女神在上,複制!”
伴随着簪子發出一陣白光,空中白絲變幻無狀,咻地竄進鎖孔,不一會兒出來幻化成一把鑰匙,與奧克塞爾寝室的绯紅泣蕊鑰匙一模一樣。
變回原貌,林希決定還是用吊繩将銀簪——也是他的法杖,挂在脖子上。擰開門的同時,門外的小胖子托馬斯被他弄出的動靜撞到了地上。
托馬斯揉着被不小心碰酸的鼻頭,“我、剛才敲門、沒人應,我,擰不開。還以為你,沒醒。”
“久等了。我們走吧。”
“我、我們今天最早的課是九點,隻有一節公共課。”托馬斯關上門,“學長,二年級的課表你有嗎?”
“沒有。不過公會打過招呼,我可以旁聽任一年級的課程,隻要每月修夠三十個學時就行。”
林希跟着他穿過寝室走廊,乘坐纏繞在宿舍樓之間的大葉子在各個樓層之間穿梭。精美絕倫的建築上爬滿了生機勃勃的這種大葉子藤蔓,而它的名字也很形象,就叫大葉藤,鑒于這種植物總喜歡四處擺動葉子,上下左右,高低錯落。因此經常被人們當作移動連廊使用。
“聽起來,真棒。”托馬斯笑道,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不像我,成績不好、本來應該,上二年級,考試,沒有通過。隻好留、留一級。”
大葉子上風很大,林希有些站不穩,托馬斯扶住他胳膊。
“你暈,葉子啊?”
“呃。不太習慣。”林希站穩之後拍拍他肩膀道:“東方有句古話‘大器晚成’,區區一次考試算不了什麼。”
“可是,我連咒語都,念不連貫,怎麼能、通過教修,考試。”托馬斯沮喪地說。
“你隻是缺乏一點點勇氣和自信,口吃無論先天還是後天,隻要勤加練習,一定能克服。”
“真的嗎?”
抵達主教學樓,林希從大葉子上下來,伸出手,“當然。我可是傳說中主療愈的白魔法師。我的話你還不相信麼?”托馬斯扶着他的手跳下來,“太、好了學長。我、我一定,努力。”
“叫我林希就好了。”
主教學樓的大廳,正中央有一個擺着pose的光屁股石像小人,腿部以下纏着藤蔓,上半身手裡捧着本書,嘴裡還叼了隻形狀像襪子的東西。
林希眼睜睜看着托馬斯從書包裡掏出一隻用尼龍布包裹起來的襪子,塞到小人口中,小人石像突然就活了,它将口中原本的襪子吐掉,塞進身後挎着的大布袋裡,然後含住托馬斯的襪子。
林希:“你剛才塞的是襪子?”
“嗯。”
“他——”沒等他驚訝完,細細打量像看見什麼似的,道:“他看上去很像湯普汀。”
托馬斯:“他叫索可,是一隻,湯普汀。索可是、奧克塞爾的,家養精怪。”
林希:“這種地精不是隻生活在大森林嗎?”
托馬斯:“聽院長說,它,是被遺棄的一隻,湯普汀。也,有人說它,是因為,生活習慣太差,才被族群遺棄。院長把它,撿回來,養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