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

詹姆斯做賊似的瞧了瞧林希，又瞧了瞧伊利亞，眼神在兩者之間徘徊：“……我棄權。”

“哈裡。”

哈裡糾結了又糾結，他想到平日裡伊利亞雖然嫌棄但對他諸多照拂，再想想被吸血鬼追殺水深火熱的日子，顫巍巍伸出一隻爪：“我同意，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

林希看向艾薩克，這次一直幫他說話的隊長沒有跟他站在一起：“我認同哈裡的說法，這隻吸血鬼上次露面是五年前，這次同一群血族精銳高調露面，正是我們主動出擊的好時機。”

“趁他們羽翼未豐，公會與之全力一戰，未必沒有取勝的可能。”

林希望着他們，眼神複雜。片刻後開口：“那隻吸血鬼不同尋常，這次去，很可能送命。”

地獄三頭犬昨天警告他不要插手鷹隼青史留名的一戰，否則産生的蝴蝶效應會對後世造成極大的影響。

他當然知道，已經有無數純穿越劇的前車之鑒告訴過他不能随意更改曆史。

但青史留名意味着有去無回，能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能是什麼好事。

“隊長……”

他又能說他們不要去，會死，改變了曆史，後世的結局人類有沒有還未可知。隻好沉默。

“嗯？怎麼了？”

對上他複雜的眼神，艾薩克第一次有不安的感覺，“林希，有什麼問題可以提，我又不是不能商量的人。”

“哪怕知道會死，你也要去嗎？就算你願意，那哈裡、詹姆斯、伊利亞，你忍心看着他們送死？”

對艾薩克隻能道德綁架。果然他遲疑了，一旁的伊利亞卻道：“怎麼，你是覺得我們怕死？”

哈裡笑笑：“林希，我們可是最惜命的小隊。天塌了有隊長頂着呢。”

詹姆斯撓了撓頭，“‘選擇了這份職業就要做對得起這份職業的事’這是第一天加入獵人公會時隊長說的，我們可是群衆心目中守護安全的英雄，不怕死。”

林希恨鐵不成鋼：“你們自私一點，非要我把話挑得這麼明白嗎？隊長，公會是不是要求吸血鬼首領抓活口？”

其他人望向艾薩克，不明所以，除了伊利亞，他隻是直勾勾看着對面的東方男人，同樣，對方也在看他。

他們都知道貴族是什麼尿性，包括艾薩克，僅僅思忱了一瞬，他道：“如果有機會殺了他，我不會留活口，你們也不準，絕不能讓他活着。”

“你看，所謂的傾巢而出圍剿，打着民衆的旗号替天行道，其實根本就是想活捉那隻吸血鬼繼續追求永生的美夢，如果留活口會死多少人，這次他們找了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留着首領号令吸血鬼嗎？真是贻笑大方。”

“指望這樣的一盤散沙能戰勝吸血鬼，簡直癡心妄想，你信不信吸血鬼首領死的那一刻，你們就是公會的敵人，說不定死得不比那首領好多少。”

林希第一次這麼不留情面地指責，小隊其他人大氣不敢出，自動噤聲，而被斥責的對象卻并未生氣：“我知道。”

“知道你還帶他們去送死？”

艾薩克又沉默了。

他越是這樣，林希就越是吞吐難言，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倒是坐在他旁邊的伊利亞猝然開口：“你不參加這次任務？”

此言一出，哈裡、詹姆斯、艾薩克目光紛紛落在了他身上。氣氛詭異又靜谧，每個人看他的眼神困惑、打量、不解。

唯獨沒有懷疑——懷疑他想臨陣脫逃。

林希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我并不是想，”抛棄大家，話沒說完他就意識到不妥。最後一戰不去參加，不是抛棄是什麼？

于是隻能尴尬閉嘴。

艾薩克：“你不用說，我們明白，你不是那樣的人。”

哈裡：“還記得你有多少次擋在我面前嗎？隊長招攬你真是明智的選擇，看上去瘦瘦高高不像我們這麼魁梧，但骨子裡東方人執着堅韌、頑強勝戰的那股勁，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是來自東方的勇士。”

伊利亞：“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如果有我們能幫上的，盡管提。”

詹姆斯：“放心，鷹隼會理解每一個成員的選擇。林希，去做你想做的事，我們全力支持。”

林希鼻子一酸，眼眶不自覺的濕潤了。

“喲，感動哭了。”伊利亞雙手抱胸，吊兒郎當來了一句。

艾薩克也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我承諾，如果要死，我一定擋在他們前面先死。否則就帶他們和自己，全須全尾回來見你。”

詹姆斯關心道：“是啊，我們現在可是三次進化人，最高等級的獵人，還有你教的聖教咒，有更重要的事，就去做。不用擔心我們。”

重要的事？他有什麼重要的事，不過就是眼睜睜看着他們去送死罷了。

就是突然覺得世界好不公平罷了。

送死的是鷹隼，坐享其成的卻是那些高高在上、充滿銅臭味的貴族。維多利亞女王，一個松散邦聯的君主，所有以女王名義發出的命令不過是背後貴族群體執政博弈的結果。

這樣的政權就算犧牲了鷹隼，人類社會也遠遠看不見希望和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