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察覺到他的試探，倒絲毫不怕，反而同樣放出一縷精神力。奇異的是，兩縷精神力相觸，竟糾纏相融到了一起。

“未來我們會再見的，斯圖亞特。”

傳音入耳，親王閣下嘴角輕扯，望着遠去的綠葉清風，吸食血液的力道重了幾分。

林希忍不住痛呼，罪魁禍首才意識到獠牙咬得太深了，往外退了退，伸出舌頭輕舔安撫。

“你今天這麼乖不會是——”

腦中靈光乍現，斯圖亞特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不會是在輪回裡某些人出現，你覺得身為本王的私奴怕寵愛被分走，所以有了一絲絲危機感然後讨好我？”

“是嗎？”

如果是這樣，那他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份讨好，順便讓剛才那個血仆遵循威廉在時的規矩——不必經常放血，喝的時候就在杯子裡敬獻好了。

親王殿下對自己的魅力從不懷疑，然而在他接觸到小奴隸疑惑的眼神時，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是這種眼神，正如林希想不通他怎麼會這麼認為一樣。

折磨他心有愧疚是真，但跟血仆争寵愛？從前威廉公爵在的時候他們相處得可比他和斯圖亞特強多了。

入夜微涼，夜色如水，涼風徐徐，林希忍不住拉了拉衣服，将裸露的傷口包好，斯圖亞特難得沒有再纏着他喝血。

“不許動。”

透過月色照進窗棂的花木光影，此刻在柘木屋裡無聲的靜谧就像一份曆經歲月時間沉澱精心準備的、不失驚喜的禮物。

這是他們重逢後第一次心平氣和、放下芥蒂的相擁。

良久，斯圖亞特開口：

“去人魚海的路上，我問你是誰教你騎的飛馬，你沒有正面回答。”

男人語氣傲嬌，“現在再回答一遍。”

空氣安靜如雞。

敏銳的親王殿下聽到了輕微的、伴随着鼾聲的呼吸。

低頭，小奴隸如鴉羽般細長卷翹的睫毛随呼吸一顫一顫，像跳動的精靈，又似扇動的翅膀。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觸了觸，果然如想象中一樣柔軟，跟從前他在身邊熟睡時的觸感一模一樣。

從前破了點皮肉大呼喊痛現在卻毫不在意。

從前用魔法經常誤傷别人現在卻熟能生巧，還能授人以技。

從前日日消沉萎靡、自暴自棄現在卻心平氣和、心态超乎常人。

當年弄丢了小奴隸是他最後悔的事。

這些年他一定吃了不少苦，同時也成長了許多。

他忍不住又伸出手捋了捋落在鼻尖的、小奴隸的發絲。

睡得這麼沉。

難怪抱着他一點都不掙紮。

每每與他相擁而眠，小奴隸都要同他說什麼“男人抱在一起睡覺矯情”“你多大了”“滾”諸如此類的話。

可是對他來說，那時的他就是像嬰孩一樣脆弱，任何一隻盯上他的吸血鬼都能夠輕易撕開他的喉嚨、扭斷他的脖子、把他豢養為奴。

這樣的事發生過不止一次。

他絕不容忍任何想将他從身邊奪走的人，哪怕是同類，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