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人嗎?”
一人問。
林希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在吸血鬼營地呆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同類。
“有!”他激動道。
上面抛了一根繩子下來。
回到地面,林希忍不住擋了擋刺眼的太陽光。
他恍然想起來。這個世界的血族居然不怕太陽光。
“曾經是怕的。”旁邊有人說。
林希放下遮擋眼睛的手,才看清眼前的地方,以及,救他上來的人們。
濃烈刺鼻的藥水味和醫療白布、床單挂得到處都是,四處都是白色營帳,營帳内外地上布滿了擔架,和在擔架上呻吟痛苦的人。
看上去是一個醫療營地。
有的人失去了眼睛,有的人失去了胳膊,有的人失去了腿,失去了手臂,失去了耳朵,失去了肩膀。
“這些都是吸血鬼幹的?”林希看着眼前如同人間煉獄的場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
方才回答他那人點頭。
“你怎麼從地下鑽出來呀?”旁邊一個上了年紀、兩鬓斑白的老婦人問。
林希握住她顫顫巍巍伸過來的手:“我是從吸血鬼營地逃出來的。”
“啊呀,從那裡逃出來可不容易。你真是命大呀。”老婦人似乎眼睛不太好,一個勁地望着不是他的方向,說。
為首那人道:“先生怎麼稱呼?家住哪裡?”
林希:“我叫林希,沒有家。”
那人道:“是家人都被吸血鬼殺害了嗎?”
林希:“沒有。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不記得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似乎不覺得他是乞丐或者流浪者之類的人。
“閣下怎麼稱呼?”
“亞希伯恩·博爾吉亞。”
“負責人類駐軍後勤保障的将領。”
亞希伯恩帶他去了其中一個營帳,所有人都被這個新來的看上去有些奇怪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祖母,他是誰,怎麼跟我們長得不一樣?”一個抱着小熊娃娃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說。
老婦人摸着撲在自己腿上的孫女的發頂,低聲道:“一個可憐的無家可歸的孩子。”
“他的家人也被吸血鬼殺死了嗎?”小女孩天真地問。
老婦人:“可能吧。沒人願意提起傷心事,黛西聽話,不要問。”
黛西點頭:“哦。”
“不過待會吃飯我們可以分他一片夾了漿果的面包。”
倆人在營帳外的對話不難聽到,亞希伯恩道:“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吃飯,但不能用東方的名字,因為軍營隻供給受傷的士兵、醫護人員和難民餐食。”
林希:“多謝,但我不太了解西方的名字。”
亞希伯恩微微思考了下,剛好營帳外小女孩又說話了,問老婦人:“祖母,爸爸什麼時候回來?黛西好多天沒有見到爸爸了,我想他了。”
“等黛西學會給病人調配藥草,爸爸就回來啦。”
“可是我還認不全那些藥草。”
“所以黛西就要好好學習醫術,救治更多的人,爸爸回來看到一定會為你高興的。”
“是嗎?”
“當然。”
“可你說過好多次了。”
“這是最後一次。”
小女孩輕輕嘟囔:“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
亞希伯恩:“她叫黛西·費爾南德斯,你覺得費爾南德斯這個姓氏怎麼樣?”
林希看了眼營帳外一大一小、一老一少的身影,道:“挺好的。”
“好。那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就叫林希·費爾南德斯。我會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作為交換,你留在這裡的日子要幫忙,可以嗎?”
“可以。”
亞希伯恩又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和營地常識,準備離開卻被叫住:“先生。”
他回身,看着這個年輕人,他低聲道:“那個小女孩的爸爸是不是戰死了?”
亞希伯恩看了眼外面,一大一小的黑影已經消失,點點頭。
林希沉默,隻聽他又道:
“她爸爸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被俘虜,逃跑時在距離人類領地七裡的地方被抓住,吸幹了血液,屍體扔在那裡被巡邏的士兵發現。”
“營地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
将軍話語中充斥着憐憫和不忍,以及深深的無奈,“黛西還小。”
“我會為你們保守秘密。”
林希說,“父親死了那她母親——也被吸血鬼害死了?”
亞希伯恩點頭,“營地收留他們的時候,黛西的母親就去世了。”
林希腦海中閃過無數張在血族營地見過的臉。斯圖亞特,威廉,康納,挑釁他的純種,帕特爾。他們都殺過人,殺了很多人,見到血會眼珠變紅,跟嗜血的野獸沒什麼兩樣。
因為他們,有許多像黛西這樣的小孩成為孤兒。
吸血鬼惡行累累十惡不赦,如果有機會,他應該把仙劍奪回來幫助同類,讓它在戰場上發揮最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