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萊在浴池裡泡着,不記得泡了多久,渾身的毛孔都被溫熱的水如同打開一般舒适,緊繃的神經慢慢放松,一陣疲倦感攀上眼皮。
"…″
意識如同落入水中沉浮,眼前的視線如同舊膠片一般模糊不清,直至陷入徹底的黑暗。
柯萊隐隐約約想起了一些事,關于魔鱗病。
…以及她的母親。
柯萊從出生起,就感染上了一種終身無法治愈的瘧疾。
母親愛女心切,在母親打聽到至冬的愚人衆可以治療這種病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柯萊依稀記得,那一天母親是多麼的高興,告訴她自己找到了可以幫她治療魔鱗病的醫生。
母親沉浸在喜悅中,自以為為女兒找到了希望,殊不知那所謂的醫生,就是個打着救治魔鱗病患者的幌子用魔神殘渣做人體實驗的瘋子。
一無所知的母親毫不猶豫的将柯萊交給了愚人衆中一個叫[博士]的執行官。
自此,柯萊的噩夢開始了。
與許許多多和她的孩子們像牲畜一樣被關在一起,被粗暴的固定在實驗台上強行注入魔神殘渣。
所幸之事,因為自身有魔鱗病的緣故,和魔神殘渣的作用相互抵消,奇迹般的僥幸存活了下來。
但是,她再也沒有見過母親。
柯萊恍惚間覺得渾身一輕,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聲。
"…柯萊。″
"醒醒…柯萊。″
柯萊想要回應那個聲音,意識掙紮了一瞬,緩緩睜開眼--
視線随着眼前水霧散去漸漸清晰。
男人眸中的擔憂不像假的,讓柯萊突然升起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
她不是在浴池裡嗎?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柯萊低頭看。
好消息:身上還裹着一條浴巾。
壞消息:浴巾不是自己裹的。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上空,栖息在窗台上的一行鴿子受了驚,撲棱撲棱飛走紛場下大片羽毛。
…
柯萊換好了衣服從房間出來,臉色比之前好不了多少,看向沙發上的賽特斯,眼神從警惕多了幾分鄙夷。
但不得不說,買的這些衣服都很合身,仿佛是照着她的尺寸買的。
柯萊:"…??"
本來還有點小感動,但是越想越感覺不對勁。
賽特斯見她出來,摘面具揉臉的動作一頓,屁股往旁邊挪了挪,給她留出一個位置。
柯萊沒有猶豫,徑直走到賽特斯對面的獨立沙發上坐下。
"……″"……″
空氣中彌漫着沉默,賽特斯猶豫着率先開口。
"…這間房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用擔心愚人衆的人會找上門。″
"你一個愚人衆幹嘛對我好…?″
柯萊還是想不明白--這個男人和自己非親非故,甚至從身份上來講是自己的敵人,既不殺自己,又不把自己送回博士那裡,他的意圖簡直是個謎。
--莫非他真有戀童癖??
"我有一個和你年齡相近的妹妹,她叫冬尼娅。″
賽特斯靜靜看着她,目光平和近似溫柔,似乎真的透過她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原來是因為妹妹…]
柯萊淺松了一口氣,卻又忍不住出聲質疑。
"--你們愚人衆真有像你這樣的爛好人?″
好人?
賽特斯聞之一愣,聽到這話還以為柯萊是在誇自己,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吃了沒文化的虧,一聲"謝謝誇獎″脫口而出。
柯萊: "……″
她突然覺得這個人或許真的不會害她。
接下來陸續幾天,柯萊都待在屋子裡沒有出門,算是臨時住下了,畢竟除了這裡,她也沒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博士]的人肯定還在搜索她的蹤迹,與其去冒險,待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何況賽特斯已經知道了她的意圖,也承諾答應會幫助她盡快找到治療魔鱗病的方法。
這幾天,賽特斯會親自為他送來新鮮的食物,和各種流行款式的小裙子,因此吃飯和換洗的衣物根本不用愁。
--此時的柯萊趴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翻看着賽特斯給她新買來的畫本,熟悉的暗号敲門聲傳來,以為是賽特斯回來了,便起身去開門。
"是…″
看見門外熟悉的卻又不屬于賽特斯的身影,柯萊正欲驚訝出聲,卻被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噓--″
來人是安柏。
環顧四周确認沒有人尾随後,安柏才閃身和柯萊進了屋。
"你怎麼來了…?″
柯萊固然困惑,但隐隐壓抑住心中再次見到少女的激動情緒。
"當然是來看你啊~″安柏眨眨眼。
"…是他特地告訴你的嗎?″
"你是說賽特斯先生啊,是我找他要的地址。″
安柏見柯萊的精神狀态好了不少,心中也替她暗自高興,立刻将挎包中的點心盒拿出來。
"來,嘗嘗這個。是面包店新鮮出爐的烤面包哦!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