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那年,他遞給我一個蘋果。青色的那種,咬起來卻是甜的。
準确地說,他不止給了我一個人,我們這一片的學生他都給了。那天是他生日,他爸媽應該的從外地寄過來一大箱蘋果,當然還有很多别的,比如限量球鞋和運動手表等。
那箱蘋果大概是誰送給他爸媽的,求他爸幫忙辦事,他轉寄了過來。
應該是自家種的,我嘗出來一股來自自然的甘甜。他對我說是他親戚家的。他親戚要讓自己的孩子轉學來這邊上學,這裡的學校要比山裡的學校好很多。山裡的學校一個老師教三個年級,數學老師同時兼教體育。
我問他,你親戚家有多少蘋果樹。他答到,很多,很多。我親戚,親戚家有一座山的蘋果樹。秋天的時候,蘋果數不清。
我想了一下那個場面,很多蘋果挂在樹上,像紅色的星星挂在那裡。有點滑稽,我笑出聲來。他愣了一下,扭捏的轉過身去,說你是不是在,在笑我。
最後一個我字聲音小到我差點聽不見,我描繪了一下我腦子裡的畫面,他又轉過來,不過還是沒有笑。他說紅色的星星有什麼好笑的。有點星星就是紅色的。
十年後我二十四了,在北京讀研究生,一個研究生同學家裡就是開蘋果園的。暑假的時候,我們同門幾個一塊去了他家的蘋果園玩,順便去旁邊避暑山莊避暑。我沒有說的是這其實不是我第一次來蘋果園,14歲的那個秋天,我和一個小結巴來到他親戚家的蘋果園,看到滿山的蘋果樹震撼的張大了嘴。正值收獲季節,很多工人在勞作,我帶了一個繡有太陽的遮陽帽,蹦蹦跳跳的摘蘋果。高處的蘋果他會伸長手臂從我頭上摘下來再遞給我,我看到他的酒窩,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酒窩更深了。
那天傍晚夕陽很美,西邊的天空有火燒雲,我和他并肩坐在山坡上,用我的繡着太陽的帽子扇風,我們看着眼前的美景,做出了一個約定,明年還來摘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