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些都是恍若隔世了,現在的我真的如他所說,飛出那個小地方,讀了北京的大學,又讀研,畢業了在北京一所中學當老師。我看着這些年輕活潑的天之驕子,我有時也會想起很久以前那種苦日子。熱的睡不着的夏天,冷的手都裂開的冬天,一個很小的等到快要關門的時候才買下來的打折蛋糕,小攤上大份便宜的快餐。那些都很遙遠了,與此一樣遙遠的還有當時那條沒有路燈的小路,牽過的會僵硬又出汗的手,還有那個愛笑愛說話的領居夏夏,她畢業之後回到家鄉繼承家裡的廠子了,就是那個我哥偶爾進貨的那個小廠子。我沒想到她家的廠子現在開這麼大了,當時她爸媽鬧離婚誰也不管她,現在她家小輩都離的一個比一個遠,竟然又轉頭讓她回去繼承家業了。
今年夏天她過生日,說什麼也要我回去一趟給她過生日,她說什麼二十六了,是個大生日,要好好慶祝。我不懂為什麼二十六是個大生日,但還是回去了。
好久沒回來,我哥也早已搬離這裡,我在我哥家吃到哥哥和嫂子做的家鄉飯菜時差點哭出來。實在是,太久沒回來了。我想念這裡,具體想念什麼呢,也說不上來,可能是想念當時的自己吧。
夏夏給我發的地址不是酒店,竟然是個高爾夫球場。我坐在出租車上看完全陌生的景色,心裡五味雜陳。這個當初荒涼到路燈都沒有的地方,竟然建起了高爾夫球場。
一下車夏夏就在門口等着我,她熱情地抱住我,随後拉住我的手,就像十幾歲時那樣。我還是像當初那樣聽她講,講着講着,她突然湊到我耳邊,告訴我,其實生日是個借口,她想讓我見一個人。她說我知道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我今年做生意最大的一筆單子就是跟他簽的,後來去問他為什麼選這個廠子,他說老闆是他朋友的故交。夏夏說,你要不要見他?他都做到這麼大的生意了,還沒談過戀愛。
我轉頭,看見侯哥站在那裡,還是一樣的僵硬,穿的是西裝,掩飾了一部分他的僵硬。可我還是看出來了。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我們都成熟了。我們默契地同時笑了,又異口同聲:“要一起走走嗎?”
我們重新走上那條已經修建平坦的路,像是接上了十幾歲時的青春,時光荏苒,總是有一些事情是不會變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盡管往前走,想要的永遠都在前方,不是回頭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