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純熙是羨慕的,可奈何她不過是個毫無背景的宮女,求來不這樣的恩典。
想到着,宋純熙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魏玹的身影,但很快又将自己心中那不切合實際的想法甩了出去。
“今日便要走嗎?”
此時黃昏,宮門怕是快落了鎖。
“嗯。”柳葉點頭,将剩下的東西收拾好:“我姑姑已經為我打點好了,能早些出去便早些出去,恐生變數。”
既是太後恩典,那為何會生出變數?
宋純熙心中疑惑卻并未開口追問。
見柳葉收拾好包袱,宋純熙開口:“柳葉姐,我送你去宮門吧。”
柳葉眉頭輕挑,倒也沒拒絕她的好意。
兩人一同走在宮道上,夕陽的餘晖将她們的影子拉長,天空揚揚灑灑落起小雪,飄落在二人身上。
宋純熙從未想過她與柳葉能如此心平氣和的結伴而行,竟覺着有幾分新奇。
走到宮門前,早已有一輛馬車在那等候,柳葉卻不着急上去。
“宋純熙,好歹相識一場,此去一别或許再無相見之日,走時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去不去?”柳葉突然開口。
“明路?”
柳葉從懷中拿出一塊小木牌,“這皇宮中隻要往上爬才有出路,南巷是沒有出路的,你若是有意,慈安宮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柳葉的姑姑在慈安宮當差,安排個宮女進去不算是難事。
隻是讓宋純熙沒想到的是她竟會這樣為自己考慮。
“你......為何要如此幫我?”宋純熙愣愣的問。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或許隻是希望你能活得久一點?”
說着柳葉情緒不明的笑出了聲。
宋純熙定定的看着柳葉,似是想從她的臉上找到答案,可惜一無所獲。
牽着馬車的車夫開始催促了,柳葉随手将木牌扔給宋純熙。
“去或不去,便你自己選擇。”
留下這句話,柳葉轉身朝那馬車走去。
宋純熙攥着手中的木牌,望着柳葉離去的背影,心頭像是籠上了一層烏雲,說不出滋味。
上馬車前,柳葉回頭望向宋純熙,臉上帶着讓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兩人隔得遠了,所以宋純熙并未發現柳葉的異樣。
宋純熙目送着馬車離去,雪也漸漸下大,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模糊在飛雪之中。
宋純熙出神良久,感覺到有人靠近撐着把傘為她擋住了頭頂的雪,擡眸望去。
魏玹嘴角擒着似有若無的笑,垂眸看向她。
“傻站在雪中作甚?”
漆黑的眸子仿佛撒落着星碎,給人一種格外深情的錯覺。
“魏公公,你怎的在這兒?”宋純熙問。
魏玹卻并未答話,餘光淡淡瞥了眼馬車離去的方向,“時候不早了,無事别在外面晃悠。”
宋純熙跟着魏玹回去了,快到宵禁,一路上也未遇到其他的宮人。
隻他們兩人漫步在飄雪之中。
宋純熙并不知曉,那輛從宮門駛出的馬車,再也到達不了它原本的目的地。
夜色深沉,東臨小院燭火長明。
廉進将一個染血的木盒子恭敬呈到魏玹面前,“主子,這是從出宮的宮女身上搜出來的。”
若是宋純熙在,定能一眼認出那是柳葉出宮前收拾帶走的木盒子。
魏玹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那老東西當真是謹慎,這麼多年了還不相信我‘死’了!”
當年永和帝篡位,父皇被害,母後利用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宗族子弟狸貓換太子才使得他逃離皇宮。
不過當時的太妃如今的太後卻始終不信他就那麼死了,這十年來一直在暗中調查他的蹤迹。
這次倒真是讓她尋得了一些蹤迹。
魏玹的目光落在木盒之上,裡面是一條舊發帶,是他總用過的,而另一樣則是一串佛珠。
蘇州普羅寺,剛逃離上京時,他曾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
沒想到這麼久遠的事竟也被那老太婆翻了出來。
那名叫柳葉的宮女帶着此物應當是為了去往蘇州查證。
“主子,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廉進朝魏玹投去詢問的目光。
慈安宮派出去的人有去無回定然會引起太後的警惕,往後怕是會有更多的人去往蘇州。
“還能如何?”魏玹将那條舊發帶拿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從宮中出去的可疑之物,自然是要呈給皇上。”
“您是說......”廉進瞬間領會了魏玹之意。
永和帝與如今的太後并非是親母子,不過是因着利益捆綁在一起。
兩人的關系并不像外人看來的那般融洽,各自都在提防着對方。
既然如此,魏玹便讓這把火燃得更旺些又何妨。
“那宋姑娘去慈安宮一事,是否要加以阻止?”廉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