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住的廂房,宋純熙将太後賞賜的那盒藥膏放在桌上,偏過頭透過梳妝台上的銅鏡瞧見了自己脖子上的掐痕。
時間愈久,這淤青就愈是可怖。
這脖子上的淤青是宋純熙自己狠心掐的,現在碰着都還有些痛,不過若是不逼真些太後怎會輕易相信。
太後既說讓她好生休息,那麼這幾日她就都不必再去太後跟前伺候,也可趁此機會理一理雜亂的思緒。
宋純熙一連休息了幾日,精神頭看上去要好了許多。
之後太後與魏玹的合作怎樣了她并不知曉,魏玹夜裡來看她時她也并未詢問。
她不過是一個小宮女,牽連前朝的事她還是不要沾身得好。
她一貫是會明哲保身的,無論魏玹待她怎般的親昵,不該問的東西她向來不會開口。
前朝的水太深,一不小心便會讓人溺斃其中。
這幾日慈安宮都在傳她是如何得太後恩寵,勢頭都快遠超柳嬷嬷那些老人,這便緻使這慈安宮的人一見着她便笑臉相迎,其中更不乏讨好之人。
宋純熙知曉,這都不過是太後做的戲。
倒是妙竹依舊對她沒甚好臉色,碰上總會嘲諷她幾句,許是被柳嬷嬷警告過,她也沒敢挑起事來。
進入元月,天就越來越冷了,宋純熙去尚衣局領了套新冬衣,回來時正巧被不遠處妙竹瞧見。
“妙竹姐姐,原本你才是太後身邊伺候的大宮女,這宋純熙一來便搶了你的風頭,這往後,會不會還想爬到姐姐頭上?”
方婉站在妙竹身後,似是為她打抱不平的說道。
“她敢!不過是個二等宮女,還想爬到我的頭上!你以為她得的恩寵都盡數是真的?”
妙竹咬牙切齒的看着宋純熙離去的背影。
方婉從妙竹的話中嗅出了些許不尋常,故作不經意的問:“這其中還有什麼隐秘不成?”
“太後她老人家……”妙竹想起柳嬷嬷的警告陡然止住了話頭,再看向方婉時瞧見她眼底藏着的探究。
她不是個蠢的,自然也反應過來方婉是想套她的話,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何心思,别想把我當槍使!”
說罷,妙竹甩袖離開,将方婉留在了原地。
方婉眼底閃過一絲陰暗,轉瞬即逝,又連忙追上去讨饒:“妙竹姐姐,我錯了,不該多嘴,你可别不理我呀!”
妙竹尚在氣頭上,根本就不想理會方婉。
方婉一咬牙,送出了不少好東西才稍微将妙竹給哄好。
夜裡,方婉看着自己空了一大半的箱子一陣肉疼,今日為了讨好妙竹費了她不少東西,如今這箱子裡剩的都是些不甚值錢的玩意兒。
這東西送出去了,到頭來還是沒有從妙竹口中套到有用的消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方婉覺着妙竹今日未說完的話肯定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她得想辦法弄清楚。
妙竹對于此事話頭緊,不能從她身上下手了,看來隻能她自己去查查。
前幾日宋純熙沒有去當差,說是染了風寒,太後特地恩準她養病,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感染了風寒。
太後曾想把宋純熙送給魏玹之事這慈安宮中别隻要柳嬷嬷與妙竹知曉,柳嬷嬷向來嘴巴緊,而妙竹又被柳嬷嬷警告過,自然不敢透露半點風聲。
因此,就算方婉想去查也查不出什麼。
在一處隐蔽的耳房内,幾個太監圍在一起搖骰子。
“小!小!小!”胡二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骰盅,嘴裡不斷念叨着。
搖骰子的太監将骰盅放定拿開蓋子往裡面的點數,“四六三,十三點,大!”
“哈哈哈!我赢了!”胡二對面的太監大笑起來,将桌上的所有碎銀都攬入懷中。
胡二的臉色一下子灰敗,那人笑着問:“胡二還來嗎?不會是沒錢了吧!”
話音剛落,引起衆人哄堂大笑。
胡二啐了一口,罵道:“得意什麼!看我去取了錢,明日就給赢回來!”
那人撇嘴,顯然是不信的,擠眉弄眼的說道:“那我可等着你啊!”
胡二氣得臉色鐵青,重重的摔門離去,灌進來一陣冷風,裡面的人皆打了個冷顫。
“這狗崽子!”那搖骰子太監罵罵咧咧的過去重新将人關好,方才赢錢的太監安撫了幾句:“甭管他,咱們繼續!”
耳房裡又熱鬧了起來,賭大小的聲音起起伏伏。
“呸!一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胡二罵了一句,寒風吹着又忍不住攏了攏衣袖,黑着一張臉離去。
他今個将月錢全給輸了進去,現在是身無分文,方才他還放了狠話,明日若是不去,指不定被那群孫子給笑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