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梅領着弟弟一起前往縣城。
二姐說的不錯,小弟現在也不算小了,不要求他膽子多大,但最起碼從村裡到縣裡的路他得有一個人走的膽量。
于是這一路上趙永梅都領着弟弟,認真教他認路。
但凡走到好辨識的地方,她都會提醒弟弟記下來。每路過一個村子,她也會教着他記下。
趙永梅弟弟趙永山雖然總愛偷懶,但其實是個特别會看人的孩子。他知道按三姐趙永梅的性格,她現在這麼仔仔細細教自己了,那等回來時候必定會問的,于是也認真跟着趙永梅一點兒一點兒學了。
趙永梅見他學得還算認真,心裡有些滿意。
在她看來認路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今天是小弟第一次學習認村裡到縣城這條路。趙永梅自己當初是沒有特意認過路的,對她來說路多走幾遍就記住了。現在弟弟做不到像她那麼認路快,那多認幾次也就認識了。
他們兩人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教。
突然趙永梅的弟弟趙永山說:“三姐,三姐,我聽見咱們大隊拖拉機的聲音了。”
趙永梅靜着心聽了一下,什麼都沒聽到。不過她倒是不怎麼懷疑弟弟聽錯了。他家小弟如果說有什麼非常明顯的特長,那就是耳朵靈眼睛尖,聽力視力特别好。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永山,你能聽見拖拉機的聲音,難道還能聽出來是咱們大隊拖拉機的聲音?”
趙永山非常自信的說:“當然能,咱們大隊拖拉機的聲音那麼明顯。”
趙永梅忍不住問:“可是這附近可不止咱們一個大隊,其他大隊拖拉機的聲音你又沒聽過,怎麼能知道和咱們大隊拖拉機的聲音不一樣?”
趙永山說:“當然不一樣了姐,其他的像是咱們隔壁兩個大隊的拖拉機聲音我也能聽出來。你仔細聽他們是不一樣的,至于我沒聽過的大隊拖拉機的聲音,我一聽就知道這個拖拉機聲音是我沒聽過的。”
趙永梅聽他說的這麼認真倒也沒有不信,隻是忍不住在心裡想,這小子的耳朵也太尖了吧,拖拉機的聲音,居然還能聽出來不一樣?
兩人繼續往前走,拖拉機的聲音也越來越明顯。
這時趙永山踮着腳往前使勁兒瞅,然後猛的拿手拍趙永梅的胳膊:“姐,你快看,那不是咱們大隊長嘛!我就說這是咱們大隊的拖拉機的聲音,我果然沒聽錯。”
趙永梅一看,果然是他們大隊的大隊長滿倉叔開着拖拉機過來了。拖拉機上還載着四五個人。
趙永山是個比較慫的性子,若是拖拉機上隻有滿倉叔這個他認識的人還好。可現在他瞧見除了開拖拉機的滿倉叔,拖拉機上還拉着好幾個他不認識的,便立刻站在了趙永梅身後。
他揪着趙永梅的衣服,小聲問她:“三姐,你說滿倉叔車上拉的是誰?難道是他們家城裡來的親戚?”
趙永梅搖搖頭:“自然不是,且不說滿倉叔不是那種會拿大隊裡的拖拉機去拉自己親戚的人,你看拖拉機上那些人的穿衣打扮,有的人穿的厚,有的人穿的薄,有的人穿的精幹,有的人普普通通。而且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但又都是些十六七八歲的年輕人,你仔細看他們的長相更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可見他們也不是一家人,别說一家人了,連親戚都不會是。”
見弟弟聽得認真,趙永梅也願意仔細的和他說:“就算不看長相,隻看他們坐在拖拉機上彼此雖然說着話,但湊的都不近。你想一想平時咱們家裡你和我們相處的樣子,咱們兄弟姐妹相處的樣子,再看看他們還覺得他們像親人嗎?”
趙永山立刻搖搖頭:“不像,他們瞧上去一點兒也不熟。”
“對,他們瞧着彼此互不熟悉,五六個互不熟悉的年輕人湊在一起,還坐在咱們大隊的拖拉機上,還是大隊長親自去接他接的他們,隻能說明一種情況。”
趙永山這下猜出來了:“他們就是今年要來咱們大隊裡插隊的知青。三姐,肯定是這樣。我前幾天還聽人說,咱們隊裡今年的知青怕是也快來了,想來就是他們。”
很快滿倉叔開着的拖拉機越來越近。見到趙永梅和趙永生姐弟倆,他還特意停下來,問他們姐弟倆要去哪裡?
趙永山很高興地和他說,要去縣裡新華書店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