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
陸枝一直維持着平和的面容再也繃不住了。
放你/媽的狗屁!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讓她去弄死秦家人,她秦念钰坐享其成,到時候再來反咬一口,她秦念钰是清清白白了,她陸枝可就要萬劫不複了!
陸枝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走到秦念钰面前故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俯身去扶她:“二姨跪了這麼久,腿該疼了,來,先起來。”
秦念钰驚喜道:“枝兒這是同意了?枝兒放心,我一定會前後安排好,不會暴露枝兒,我今日來找枝兒便是萬般小心,不會有人知曉。”
陸枝避而不答:“來,二姨先起來,起來說。”
她貼心地給秦念钰揉了揉膝蓋,道:“看這膝蓋,都跪腫了,二姨回去得好好給膝蓋上個藥,莫要留了疤。”
“有種藥材,名叫明烏,對治疤有奇效,上回我身中了好幾刀,便是用了這藥才沒有留疤。”
秦念钰:“那回我也聽聞了,那庶女當真可惡,好在枝兒吉人自有天相,那二姨所托之事,枝兒可是答應了?”
她兩三句繞不過自己的奪權大計,陸枝聽得想吐。
她道:“此事還得靠二姨來主導,我不知秦府情況,若二姨有了周全計劃,便來告知枝兒,枝兒照着做便是。”
秦念钰大喜:“好枝兒,待二姨坐上家主之位,那應給的三成便還給你。”
陸枝拒絕道:“哎,别,這豈不是在告訴世人是我做的。”
秦念钰:“是,是二姨欠考慮,枝兒可想想有什麼想要的,二姨定然全部為枝兒辦到。”
陸枝一笑:“枝兒相信二姨定然能辦到。”
畢竟取走自己的命又不是什麼難事。
陸枝和秦念钰走出王家院門便分道揚镳,她走了幾步停了下來,看着秦念钰拐進巷口再也不見身影。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髒,上頭裹挾着的殺意十分劇烈。
……
陸文德因孟童被劫走之事對陳清雅大發雷霆。
這頓火是發給陸枝看的。
他不敢動陸枝,如今他的命在太子手裡,而太子要陸枝。
此種情況下,實在不宜與陸枝交惡,于是他便找了陳清雅發這通惡氣。
秦念钰又讓人送來了信,陸枝看也不看就扔進了爐裡燒掉。
秦念钰又連續派人送了好幾封,始終沒收到回信,終于明白陸枝同意幫她隻是一時權宜之計。
她氣得大發雷霆,卻又無計可施。
陸枝手裡捏着後面送來的幾封信,面露譏諷。
真不知道該說她這個二姨是真有心機還是蠢了。
要是蠢吧,還知道奪權要把自己摘幹淨。
要是聰明吧,這會兒又一直将把柄往她手上送。
她拆開了一兩封,上頭密密麻麻寫着的全是謀殺計劃,内容詳盡,手段多樣,看似考慮周到,實則沒寫退路。
也就是說,按照她這些計劃來,陸枝的下場隻有一個——被當場抓住處死。
真是她的好二姨啊。
暑熱在某日悄無聲息地離開,涼意從世間各處緩緩湧起。
院中的樹開始落葉。
陸枝撿起一片新落的葉撚在指間轉來轉去,心道:差不多就在這幾日了。
當初她朝舒惠下的藥粉隻是個藥性很慢的引子,平常也不會有什麼症狀顯現,她原本是想若這個老太婆不肯放過她要找她麻煩,她就給她加點“料”,送她去和秦老爺子團聚。
沒想到舒惠意外地很安分,她也就沒想主動動她。
可是誰知秦念钰又來找死,她給秦念钰下了一樣的藥粉,隻要配以明烏,就能漸漸暴斃身亡。
她雖然提了一嘴明烏,但秦念钰不一定會用。
所以她讓若娘裝作賣香囊的小娘子,在學堂附近轉悠,讓秦苒買了幾次香囊帶回去。
隻要吸入個一兩次,這兩種藥效就會慢慢互相作用,最終使人暴斃而亡。
又一片落葉落下,從陸枝的眼前打過。
陸枝忽然想起,秦苒會不會帶着香囊去舒惠面前轉悠……
若是如此……
陸枝笑了一笑,自言自語道:“那豈不是買一送一?”
樹上的葉被秋風染黃大片。
秦家報喪——舒惠離世。
陸枝心想:畢竟上了年紀了,抵抗力差點也正常。
秋風掃盡枯葉,枝丫光秃。
秦家再度報喪——秦念钰離世。
陸枝心道:這秦家從此以後就該從這京城抹名了。
她這才将秦念钰送給她的信全部扔進了火裡。
火苗撲地一下猛漲,片刻之後又弱了回去。
信紙燃燒過後,隻餘灰燼,宛若此事落定。
寒風過境,初雪落下。
臨近歲末,
萬國來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