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瑤沉默片刻,道:“那便謝過陛下厚愛了。”
流光讓開道,弓腰做出請的手勢:“公主請。”
整支隊伍進入城中,他側過頭朝身邊的人低聲吩咐道:“去禀報陛下,人已入城,将迎入宮。”
小兵士應聲,快速朝宮中跑去。
陸枝看着被迎入皇宮的車馬,心道:還好沒有藏在箱子裡。
她想到謝瓒能猜到她混進送親隊伍,那必然是另有準備的,此法子便不宜再用。
果不其然,韓瑤不入使臣府而是直接被接入宮。
好在她還做了另一手準備,提前讓韓瑤給城中送信,風雨樓派人出城采買,他們跟着采買隊伍入城。
采買隊伍共安排了兩支,一支是鳳雨樓的,另一支是别家酒樓的。
陸枝金承司衡之三人跟的是另一家酒樓的采買隊伍進的城,過程較為順利,沒有受到很嚴格的盤查。
反觀鳳雨樓這邊,受到的盤查十分仔細,守城将軍命人将整支隊伍的筐簍全部打開看了一遍才放行。
陸枝料想到了這個結果,謝瓒猜到她會跟着韓瑤混入京城,想必也會查一查凰國在大栾的勢力,從謝瓒安排韓瑤直接入宮便可知曉,他不會給她在京城做任何安排的機會。
這會兒謝瓒應該以為她跟着韓瑤入了宮。
若娘那邊雖有些險,但也不用太過擔心,韓瑤會護住她。
陸枝:“司家主,當初曾說的那名宮女可有打探到消息?”
司衡之點頭:“探子查到了些蹤迹,人确實曾經窩縮在使臣府内,不過——”
陸枝:“不過?”
司衡之垂眸摸着下巴:“她如今已經不在使臣府,據探子回報,天子命人搜查使臣府,這宮女自毀容貌逃出,之後不知所蹤。”
“那看來用不着去使臣府了。”陸枝歎了口氣:“要找人還是需要凰國的幫助,不過現下鳳雨樓那邊應也被人盯得緊。”
她将目光投向金承,十來歲的少年個子長得快,尤其金承還練武,個子更是竄得高。
“金承,這下子要靠你了。”
金承:“師姐盡管說。”
陸枝拿出錢和玉佩:“去換個扮相,進鳳雨樓找掌櫃,讓他幫着暗地裡打探宮女的下落,若是情況不對,隻管跑便是,之前我們繪制的地圖可還記得?”
金承接過:“自然記得。”
陸枝:“好,那便交給你了。”
金承:“師姐安心,我定不負所托。”
陸枝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小心些。”
司衡之見金承的身影消失在屋檐上,轉過頭問道:“皇妃,接下來可有去處?”
陸枝:“說實話,我此刻也沒有很好的去處。”
司衡之:“若皇妃不知去處,那便由我來安排,可好?”
陸枝點頭:“那便再好不過了,有勞司家主。”
司衡之:“皇妃言重。”
陸枝默默跟在司衡之身後沉思,這就是她和這個世界裡的人的差别,他們有家族根基,有人脈勢力,就連遠在鳳州的司衡之,在京城都能有些布置,這些她都沒有。
陸家被她舍棄,秦家被她設計走向沒落,她在京城幾乎沒有可以利用的資源,但她不後悔跟秦陸兩家撇清關系。
或許她可以利用一下陳通海在京城所結識的官員人脈,但是她舍不得給怙州帶去任何一絲麻煩。
司衡之帶着陸枝到了一處從外面看就有些破敗的院落,他推開院門,院内生着足人高的雜草,看起來像是荒廢許久。
他解釋道:“此處乃是嶽父大人曾在京城的一處故居,屋外雖看着荒了些,但屋内我安排人打掃過,可供我們暫時落腳。”
陸枝:“司家主心思缜密,外頭雜草不除,無人會懷疑此處不是一處荒宅。”隻要今夜不點燈便可。
他們帶了幹糧,倒是用不着起竈做飯。
司衡之:“皇妃過獎。”
他推開主屋的房門:“便委屈皇妃先在這間屋子裡将就。”
陸枝指了指西側的屋子:“司家主,我終歸是個客,住主屋不妥,我便住客房好了。”
司衡之:“這……客房打理得不如主屋幹淨,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怠慢皇妃。”
陸枝朝客房走去,停在門口沖司衡之擺擺手:“司家主言重,我沒那般嬌貴,你是主人家,該由你來住主屋。”
她推門而入:“司家主,好生歇息,接下來有得我們奔忙了。”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司衡之不好再堅持,怕顯得自己别有用心:“是,皇妃也好生歇息。”
天色暗下,陸枝有些看不清,她背靠着門閉上眼睛好一會兒,等眼睛适應了黑暗,輕松便越過桌子障礙朝床走去。
被子許久無人使用,加之此下時節是初春,整張床都透着一股寒意。
陸枝捂了很久,被窩裡才起了一點點暖意,身體倒是回暖了,可雙腳還是冷得像一塊捂不化的冰。
她抱着雙腿縮成一團,喃喃自語道:“唉,要是謝玄在就好了。”
隻要謝玄在,寒冷時日被子裡都是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