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掌櫃的昨夜讓人去使臣府打聽了一番,那名宮女自毀容貌逃出使臣府後據說被一名神秘好心人所救,我們沿着線索追查了一晚上,你猜猜我們找到了哪裡?”
他奔忙了一晚上眼中不見疲憊反而湧動着期待,一臉欣喜,仿佛急不可耐地想要炫耀自己的成果。
陸枝趕走臉上的倦意,語氣歡快道:“快給師姐說說,找到何處了?”
金承心滿意足,伸出食指在桌面上叩了兩下,緩緩道:“陸府附近。”
陸枝一愣。
金承道:“我當即便潛入了陸府,曾在陸府待過一陣,摸起來也算輕車熟路。”
“師姐,你猜我碰到誰了?”
陸枝一時間忘記捧哏,道:“陸舟?”
金承瞬間有些蔫:“什麼都瞞不過師姐,正是陸舟。”
陸枝摸了摸他的腦袋:“他跟你說了什麼?”
金承正了神色,從懷裡掏出一樣事物:“我入陸府後想去師姐曾經的院子瞧一眼,沒想到正碰上了陸舟,他認出了我,說我要找的人已經離世。他給了我這樣東西,讓我轉交給師姐。”
陸枝接過,打開束口,裡面是一卷卷軸,卷軸上是韓錦寫下的血書。
韓錦年少執着,為坐皇後之位同陸枝交換身份,如今自嘗惡果,死于謝瓒之手,也算咎由自取,韓錦報仇無門,隻願有人能看見此血書,将謝瓒惡行公之于衆,謝瓒實乃人面獸心之徒,愧為皇帝。
後面還詳細列了謝瓒謀害自己的一樁樁一件件,何時喂她喝藥,何時淩辱于她,何時動手打她。
陸枝看完沉默地收起卷軸,她雖不喜韓錦,但也沒到要殺了她的地步。
不過當初找上韓錦,她也料想到過韓錦的下場不會好過,韓錦的死确實可以算有她的一份在裡面。
韓錦,就為你報個仇吧。
來世别執着做皇後了,如果非要堅持做,便願你遇到個好皇帝吧。
陸枝雙手握着卷軸:“金承,陸舟可有跟你說了什麼?”
金承:“他說,他曾經所說仍然作數。”
仍然作數麼?
陸枝垂下眼眸,想起陸舟曾對她說的那句“于宗法上已不是,于血緣上仍是,我認長姐”,她心裡有些複雜。
陸舟能拿到這個卷軸,說明他已暗自成長起來,他是謝瓒扶持的新貴,如今卻把這個卷軸交給她,此舉于他而言風險太大,他支撐陸府不易,如今卻搭上整個陸府來幫她。
陸舟他……心裡當真還在将她當作長姐麼?
金承看陸枝久久不說話,擡起手在她眼前晃,喊道:“師姐?師姐?”
“哦,嗯。”陸枝反應過來,“這卷軸将來交給韓瑤處理吧,畢竟她們是至親。”她不打算牽扯上陸府。
司衡提醒道:“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陸枝:“嗯,不過我們如今手握太子印信,也夠用了。”
人活着時她肆無忌憚地利用,人死了卻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心不肯再利用,陸枝,你可真夠虛僞的,她在心裡自我罵道。
司衡沒再多說。
“接下來,我們該設法讓京城上下知曉天子登基真相。”
陸枝:“嗯,此舉我有辦法,需要紙墨筆硯,還有孔明燈和火藥。”
她打算做個會爆炸的孔明燈,放至京城上空,待炸開後寫滿真相的紙張會撒滿京城整條大街,大街上百姓人來人往,很快就能散播出去。
金承起身:“這些東西,我去找掌櫃幫忙。”
“哎,等等,”陸枝拉住金承,“接下來我們該換個地方了。”狡兔三窟,他們現在不宜在一個地方待很久。
她看着門外的雜草,腦中靈光一閃:“我想到一個地方。”
“金承,帶着東西到東巷王家。”那是曾經秦念钰約她見面的地方,稱得上隐蔽。
金承點頭:“好,師姐,我會盡快回來。”
司衡跟着陸枝走過一個個拐角,在第五處拐角過後突然冒出一個人,此人拿着匕首貌似是要搶劫。
他悄悄跟在兩人身後,在快接近兩人時舉着匕首奔跑起來。
司衡聽見腳步聲,回頭見帶人撲來,想也沒想就擋在陸枝身前,下意識地喊道:“绾兒,小心。”
陸枝反應迅速,手搭在司衡肩上将他撥開,她目色冷冽,一腳踢在歹人的手腕上。
歹人瞬間吃痛,匕首脫手落地。
陸枝再一腳将歹人踢翻在地,歹人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叫喚。
她看向司衡,沉聲道:“快走。”
兩人繞過曲折蜿蜒的巷道,終于到達東巷王家。
陸枝關上門,面向司衡平靜地說道:“司家主,你要看清楚,我是陸枝,是謝玄的妻,并非是司夫人。”
司衡猛然一驚,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從鳳州陸枝假扮楚绾過後,他一直有意無意将陸枝當成楚绾,所以才會有方才那下意識的一句“绾兒,小心”。
良久後,他擡起雙手沖陸枝作了個揖:“請皇妃恕罪,是司某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