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看陸枝平安無事,懸了一路的心終于放下,他稍一運内力,沒扣實的枷鎖便被震開。
他跨下馬走向陸枝:“這些日子辛苦了。”
陸枝:“确實挺辛苦的,你得好好補償我,你都不知道夜裡睡覺我有多冷,那腳就跟結了冰似的,怎麼都捂不暖。”
謝玄聽得心疼,在她耳邊低聲道:“日後夜夜給你暖床。”
陸枝心滿意足:“那可得說好。”
謝玄給陸枝拍了拍身後的灰塵:“衣裳怎弄得這樣髒?”
陸枝:“昨夜在破廟裡将就過了一晚,那廟太破了,都是灰,估計就是昨夜沾上的。”
謝玄看了眼身後的司衡之和金承:“你們三個這些日子就住破廟?”
陸枝搖頭:“不是,就昨晚一夜,金承讓我叫出去辦事了,隻有我和司家主。”
謝玄抿緊了唇:“……”
陸枝意識到這話說的有些讓人誤會,便湊近謝玄低聲道:“昨夜同他聊了聊,他應是不會再将我當作齊绾了。”
謝玄牽住她的手,點了點頭。
陸枝走向流光:“流光将軍,好久不見。”
流光詫異道:“你竟不在皇宮。”
他眯起眼睛:“此番是來自投羅網?”
陸枝訝異道:“謝瓒竟未派你去查韓瑤。”
她笑了笑:“看來謝瓒對将軍已不太信任。”
流光喝道:“休要胡言亂語!”
他拔出劍直指陸枝,跟着他來的一衆官兵皆舉刀相向。
謝玄将陸枝護在身後,霍仲寒不動聲色地握住挂在馬背上的刀。
陸枝輕輕拍了拍謝玄的手臂,從他的身後走出,她聞見了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流光将軍受傷了?”
流光眉頭緊皺。
陸枝繼續問道:“謝瓒打的?”
想起自己受過謝瓒最嚴重的兩次棍罰都是因為陸枝,流光沒好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枝拿出一個白色瓷瓶:“想必你此刻動一動都是極疼,這傷藥能緩解你的疼痛,還能讓你的傷口快速愈合。”
流光眼神淡漠:“無須皇妃費心,皇妃和二皇子已入京城,此次再難逃脫,還請乖乖跟着我入宮見陛下,免我對二人動粗。”
陸枝點點頭:“行啊,反正我們也是來見他的,不過——”
流光:“不過什麼?”
陸枝笑笑:“不着急,勞将軍且等一會兒,我們就在這,哪也不去。”
“金承。”她便金承招了招手。
金承小跑過來。
陸枝低聲道:“保護好司家主,師姐給你的藥粉機靈着點用。”
金承:“明白。”
謝玄将那封印信交給金承,金承接過,帶着司衡之跑上城樓,陳冕跟在二人身後為兩人保駕護航。
城樓上的衆人見流光未動,不明情況,未曾阻攔三人。
金承敲響戰鼓,引得全城人引頸看來。
他揮動着手中的信對着城内大喊道:“當今天子弑父奪位,有印信為證,此人愧為大栾天子!”
流光面色一變,喝道:“将他拿下!”
他将劍指着謝玄,冷聲道:“将此等造謠生事的亂臣賊子統統拿下!”
霍仲寒寶刀未老,提刀擋掉流光的劍:“小子,老夫這孫女孫婿你可動不得。”
流光咬牙道:“霍老将軍這是要造反?”
霍仲寒冷哼一聲:“造反的可是他謝家長子,弑父奪位,濫殺朝臣,這樣的人做天子,呸!”
城牆上陳冕和金承護着司衡之且戰且退,城外之人見了連忙趕來支援。
霍仲寒的兵聽見兵器聲,齊齊朝城内湧入。
流光大喝:“快關城門!”
陸枝拉住謝玄的手腕:“不能讓他關!”
謝玄:“交給我。”
陸枝在人群中搜尋鳳雨樓掌櫃的身影,于數千道目光中與之對視,她沖他點了個頭。
掌櫃會意,朝着某處打了個手勢。
天空随即綻放出巨響,煙花在白日裡不顯色彩,城中百姓受到驚吓,紛紛藏進屋内,大街上頓時隻剩下他們兩隊人馬互相對峙。
謝玄手握雲霄,淩空劈下,斬殺掉關城門之人。
流光:“你們當真好大的膽子,真當京城無人不成!”
他從懷中掏出鳴镝對天發射,另一處掐着時間點跟着放了一束煙花。
聲音混雜在一起,根本無法分清。
流光恨聲道:“城中有你們的人。”
陸枝:“城中的禦林軍怕是自顧不暇,謝瓒身旁當下應隻有禁軍了吧。”
羅征帶着人拖住另外三個城門的守衛,西城門因司衡之的悄然安排而變得最為薄弱,羅征很快突破進來趕到主城門,将流光等人團團圍住。
陸枝微微一笑:“流光将軍,當下就算從邊境調兵也是來不及了。”
等邊境的援兵趕到,京城早就塵埃落定。
流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陸枝,他豪喊道:“衆将士,随我死戰,身獻大栾!”
謝玄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今日繳械投降者,免死。”
“來日不究過責,仍可在軍中任職。”
本欲死戰的衆人猶豫起來,當下這情景,要戰必死無疑,若别無選擇,他們會選擇拼死一戰,可他們還有得選,過往不究,他們的飯碗和家人都能保住。
于是乎,有人帶頭扔了兵械,刀身在堅硬的地面上砸出清響,衆人聽見這聲清響紛紛繳械投降。
陸枝看着流光,目色平靜:“流光将軍,何苦以命相搏,你若放下武器,我夫君會給你一條生路。”
“他與謝瓒不同,他會說到做到。”
流光提劍大喝道:“要我叛主絕無可能!我流光甯死不降!”
陸枝聳聳肩:“好吧,成全你。”
她對霍仲寒低聲道:“爺爺,交給你啦,但是别真的把人殺啦,留着也許還有些用。”
霍仲寒:“你這丫頭,倒是使喚起老夫來了。”
陸枝露出俏皮的笑容:“這不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嘛。”
……